
澈澈抬起那圓圓的小腦袋,仰望著麵前魁梧的男人。
對方幾乎快有他三個那麼高。
“叔叔,是我!”他聲音清脆,並不露怯。
“爸爸,快打他呀!”昊昊在一旁急得直搓手,嫌爸爸動作太慢。
男人單手抱著自己的孩子,另一隻手卻一把攥住澈澈的後衣領,像拎小雞似的將他提了起來。
麵對這樣的情況,若說他不怕是假的。
周圍的孩子早已嚇得哇哇大哭,澈澈卻隻是吸了吸鼻子。
“叔叔,我隻是小孩子,您這麼大的人,欺負我一個小不點兒,傳出去也不太好吧。”
他語氣鎮定,完全不像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
這話倒讓昊昊爸爸一時下不去手了——孩子說得在理。
“爸爸快打他!”昊昊還沒看明白形勢,仍在不停嚷嚷。
昊爸最終沒動手,把澈澈輕輕放回地上。
一旁的萌萌老師看到這兒,悄悄鬆了口氣。
“爸爸是大人了,打這麼小的孩子,會讓人看了笑話。”他試圖跟兒子講道理。
可熊孩子長這麼大,根本不懂道理是何物?
他又哭又鬧起來:“不管!我不管!爸爸打他!”
男人被磨得眉頭越皺越緊。
澈澈心裏發緊,生怕這男人拗不過兒子的糾纏,真動了手。
他轉了轉黑曜石般的眼珠,心生一計。
“小孩子的事情,就該小孩子自己解決。昊昊,我正式向你提出決鬥,你敢答應嗎?”
澈澈模仿著電視裏的橋段,一本正經的模樣透著稚氣的可愛。
澈澈學著電視裏看到的橋段一板一眼的模樣,倒是看到也很可愛。
“兒子,他向你挑戰了!是男子漢就該應戰!”
昊爸興致勃勃地鼓勵道,他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有意思的小孩。
昊媽卻有些發愣,沒料到這小不點兒還挺有主意。
不過自己的兒子比澈澈高出一塊,應該不會吃虧。
“去吧兒子,爸媽都在這兒給你助威!絕不能讓人小看了咱們家。”昊媽也跟著給兒子打氣。
受了鼓舞的昊昊頓時勇氣倍增,雄赳赳地朝澈澈走去。
為了有足夠的活動空間,眾人移步到外麵的操場。
兩個孩子就在老師、家長和其他小朋友的注視下,用他們的方式“決鬥”起來。
本以為個頭更壯的昊昊勝算更大,可無論是反應速度還是靈活程度,他都遠不及澈澈。
沒過幾下,昊昊竟又一次被打哭了。
見孩子落淚,護犢心切的家長立刻不淡定了。
昊爸猛地揮拳朝澈澈臉上砸去。
眾人嚇得閉上眼,預期的擊打聲卻遲遲未響。
他們遲疑地睜眼,隻見澈澈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陸宴高大的身影。
他一隻手死死鉗住昊爸的手腕,那記本該落下的拳頭,就這樣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澈澈,媽媽來晚了。”
澈澈聞聲回頭,媽媽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後。
“媽媽......”
他奔向媽媽,一頭紮進了她的懷裏。
全部的委屈在這一刻化作了決堤的洪水,湧了出來。
“你誰啊?”昊爸的手腕還被陸宴牢牢鉗著,滿臉不服。
他生得虎背熊腰,骨架粗壯,一身橫肉。而陸宴卻是修長挺拔,穿衣顯瘦的類型。
昊爸睨著這個比自己小一圈、看似單薄的男人,絲毫沒放在眼裏。
“我是誰不重要,”陸宴聲線平穩,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力度,“但你對手無縛雞之力的三歲小孩動手,不合適吧?”
“關你屁事!”昊爸憤然掙紮,厚嘴唇撅得老高。
陸宴指節不動聲色地收緊,力道在沉默中陡然加重,昊爸隻覺得腕骨像是被鐵鉗鎖住,一陣生疼。
“疼,疼......”他齜牙咧嘴地倒抽冷氣,萬萬沒想到這個看似單薄的男人,手上竟有這般硬功夫。
陸宴低嗤一聲,倏然鬆手。
他不再看那個男人,徑自抽出張濕巾,慢條斯理地擦拭剛才抓過對方手腕的那隻手,連指縫都不放過,仿佛在清理什麼汙漬。
“你要動他,就關我的事。”他將濕巾利落揉成一團,拋物線精準地投入遠處的垃圾桶,“我是他的監護人。”
“你是他爸?”昊爸撇嘴問道。
陸宴沒有否認,也懶得與這人多費口舌。
“你兒子打了我兒子,這筆賬怎麼算?”昊爸揉著發紅的手腕,依舊不依不饒。
陸宴側過頭,目光落向被林知暖牽著的澈澈。“你動手打人了?”
“嗯。”澈澈點頭,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裏沒有怯懦,反而漾著一種清澈明亮的光彩,“寶寶隻是做了該做的事。”
陸宴內心:[這小子的眼神,倒有幾分我小時候的模樣,跟他那從小就愛哭鼻子的親爹可一點都不像。]
“澈澈,動手確實不對,”
林知暖蹲下身,與孩子平視,聲音溫柔卻堅定,“但我們也不能任人欺負。你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告訴我們,好嗎?”
在萌萌老師的協助補充下,兩人將洗手間裏發生的衝突一五一十地還原。
陸宴和林知暖靜靜聽完,真相已然明朗,澈澈的舉動,並非無故挑釁。
林知暖的聲音陡然揚起:“所以......是你們孩子看澈澈沒有家長在身邊,就合夥欺負他?”
她平日裏溫婉的眉眼此刻凝著薄怒,那份護犢心切的模樣,竟是周圍人從未見過的。
“這......”昊媽趕緊上前打圓場,“小孩子之間,哪算得上欺負,就是鬧著玩罷了。”
“鬧著玩?”林知暖指尖幾乎要點到對方鼻尖,“鬧著玩需要你們兩口子聯手對付一個三歲孩子?你們還要不要臉!”
“壞女人!”突然,一隻小拳頭捶在林知暖腿上,隻見昊昊瞪著眼睛嚷道,“我爸爸是陸氏集團的總經理!我讓他把你們都弄死!”
陸宴當即手一伸,精準地攥住昊昊那隻揮打的小手腕,力道不重卻帶著堅決,隨手將他帶離林知暖身邊,朝昊爸的方向扔去。
他的女人,即便是小孩子,也容不得半分冒犯。
一個小小的孩子,竟然能說出這樣惡毒的話,真讓人咋舌。
那不是天生壞種又是什麼?
“陸氏集團?”林知暖轉頭看了眼陸宴,“陸總,這人您可認得?”
陸宴真是人在場中站,鍋從天上來。
他連忙擺手,神色誠懇:“暖暖,我們陸氏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渣。”
“你算什麼東西?”昊爸自覺受辱,立刻反唇相譏。
陸宴卻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裏,隻當是空氣一般徹底無視。
他此刻更在意的是林知暖那道落在他身上、冷颼颼的目光,那眼神裏寫滿了懷疑,分明認為昊爸這一家,是自己故意安排進來,欺負澈澈的。
陸宴心頭一陣憋悶,這無妄之災來得實在冤屈。
他臉色一沉,當即掏出手機撥給助理,語氣冷硬得像結了冰:
“一分鐘,給我過來!”
電話那頭,正在車上吹著空調、昏昏欲睡的劉助理,如同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瞬間驚醒。
聽筒裏傳來的咆哮如同催命符,他一個激靈坐直身體,所有困意煙消雲散。
“是!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