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燼將她細微的反應盡收眼底,也看出了她的羞澀和無所適從,他並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不悅,隻是語氣如常地叮囑道,“有什麼不習慣或是缺什麼,隨時告訴我。”
他的體貼和尊重,讓許南星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不少,她抬起頭,衝他感激地笑了笑,“好,我知道了,謝謝。”
陸燼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主臥,也體貼地關上了門。
許南星深呼吸一口氣,環顧著屬於她的空間,房間很大,台麵上擺著幾個小模型,一看就是男人的愛好。
她走到露台上,心中百感交集,一天之內,她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離開了顧西城,離開了家,邁入了另一個男人的生活。
雖緊張忐忑,卻也充滿了新鮮與好奇,當然,也有一種掙脫枷鎖後的自由。
“慢慢來,許南星。”她喃喃低語,眼神堅定而清澈,“一切重新開始吧!”
她與陸燼的感情,也不用急,隻要用心經營,會結出幸福的果實的。
——
然而,許家,卻已經急得跳腳了。
前前後後,許榮已經打了十幾通電話了,許南星一通也沒接。
此刻,許南星回頭看到靜音發亮的手機,她皺了皺眉,深呼吸一口氣,走過去拿起,還是父親打來的。
許南星心想,該麵對的,總要麵對。
她伸手接通了電話,“喂!爸。”
“許南星,你終於肯接電話了,你現在在哪兒?立刻給我滾回家來。”那端,傳來許榮暴怒的吼聲。
許南星皺眉把電話拿遠一些,才冷靜開口道,“爸,我現在很好,暫時不回家。”
“許南星,你是不是真跟那個男人結婚了?我告訴你,你馬上給我回來,明天一早,不,今天下班之前就跟那個男人把婚離了,聽到沒有。”
許南星冷笑反駁,“爸,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現在,他是我的丈夫,請你尊重他。”接著,她又補了一句,“我是不會離婚的。”
“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遍。”許榮拔高了聲調,“南星,昨晚的意外,西城就算沒先救你,那他也是救得你妹妹,西城那麼好的男人不嫁,你非要這麼做賤自己,嫁給一個陌生人——”
許南星氣得憤然道,“爸,許雨薇不是我妹妹,我媽隻生了我一個,還有,昨晚也不是意外,是許雨薇推我下海的。”
“雨薇怎麼可能推你下海?她可是你妹妹,你怎麼能這麼冤枉她?”許榮在那端越發氣惱了,根本不相信許南星說的話。
這句話又像一把刀,把許南星對父親最後一絲幻想捅破。
她的委屈,憤怒和心寒齊湧而上。
“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那我呢?我這個女兒說的話在你心裏就不值得相信嗎?”
對,許雨薇是許榮的私生女兒,是父親當年婚後還讓白月光陳娜生下的私生女,母親過世後,她就迫不及待的踏進家門,當家做主。
“許南星,你怎麼說話的?我是你爸。”許榮被她的態度激怒,試圖用身份壓人。
“你還知道你是我爸!從許雨薇她媽嫁給你時,你的心就偏到太平洋去了,你眼裏隻有她們母女,何曾真正關心過我?”
“你——你這說的什麼話。“許榮怒道。
“既然在你心裏,許雨薇才是你的好女兒,顧西城才是你的好女婿,你就讓他們配一對吧!”許南星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宣告,“從今以後,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吧!”
說完,她不再猶豫,直接掛斷了電話。
同時,也把父親扔進了黑名單裏。
雖然這麼做了,可內心的痛苦還是強烈的,眼淚在眼眶瘋狂打轉。
她不能哭,也不值得為這些人流淚了,她仰起頭,狠狠擦了一把眼淚。
調整好情緒後,許南星出了門,看到陸燼在大廳修什麼東西,桌上放著一杯溫牛奶,回頭看到她下樓,他說道,“給你溫了一杯牛奶,你喝點。”
許南星走下樓梯,看著陸燼蹲在客廳一角,手裏拿著工具,正專注地修理著一把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實木椅子。
椅子的一條腿有些鬆動,他正在擰著螺絲。
許南星的心像是被什麼輕輕撞了一下,顧西城對任何舊物都不屑一顧,隻追求最新最貴的,而陸燼對待一把椅子的認真和珍惜,觸動了她。
一個念頭在許南星心中愈發清晰堅定——她要讓這個男人過上好日子。
的確,陸燼此刻動手修理家具,在她這個從小錦衣玉食的女孩眼裏,是一種生活拮據的表現。
顧西城說他隻是一個小工程師,的確,薪水有限,在A市這種繁華都市,想要過好點,想必也很吃力。
她絕不能成為他的負擔。
許南星抿了一口溫牛奶,香甜的氣息在口中彌漫開來,她要盡快聯係她在海外的工作室,啟動‘星芒‘項目的後續開發和商業推廣。
她要用自己的才華和能力,賺很多很多的錢,讓陸燼今後不用再為生計發愁,以後有錢了,即便他想修理舊家具,也更安心一些。
她要讓他知道,娶了她許南星,不是拖累,是福氣。
“椅子壞了嗎?”許南星走過去,蹲下身輕聲問。
“嗯!有點鬆了,加固一下就好。”陸燼抬頭看她,家具他都檢查了一遍,免得她日後坐的時候摔倒。
而這裏的家具不更換,是因為都是外公留下來的,對他來說是珍貴的遺產。
許南星看著他,中午的陽光灑進窗台,他的額角有細微的汗珠,卷起的衣袖,結實的小臂,竟別有一種沉穩可靠的魅力。
“謝謝你,陸燼。”她輕聲說,不僅是這杯牛奶,更是謝他給了她一個可以安心棲身的港灣。
陸燼看向她,深邃的眸光柔和了幾分,“那就安心待在我身邊。”
聽到這句話,許南星眨了眨眼。
他——是在擔心嗎?
擔心她會因為顧西城的貶底,父親的逼迫,或者未來遇到的困難而後悔?擔心她會像顧西城預言的那樣最終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