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夜時分,許南星無聊拿著一本書打發時間,看著看著便打了個哈哈,揉了揉鼻子,困倦湧上,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陸燼在樓上工作,等他合上電腦,他揉了一揉眉宇,倏地,樓下的安靜讓他猛地站起身,他快步下樓,一眼看見昏黃壁燈下,那麼蜷縮在沙發上的纖細身影。
許南星睡著了。
她側躺在沙發上,懷裏抱著一本書,呼吸均勻,顯然睡熟。
陸燼上樓拿了一條薄毯下樓,溫柔蓋在她的身上,睡夢中的許南星似乎感受到這份溫暖,無意識地揪住毯子蹭了蹭,睡得更沉了。
陸燼拿掉她的書,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隨意的翻動著,冷峻的眉眼在昏暗的光線下柔和了幾分。
就在這時,院門外方向,一聲來自跑車獨有的引擎聲正朝這座洋房靠近。
陸燼柔和的眸光瞬間變得銳利如鷹隼,周身的氣息也驟然冷了下來。
他似乎猜測來人,他放下書,看了一眼熟睡的人兒,起身邁步朝門口走去。
此刻,在這座高牆的大門口處,一輛頂級跑車急刹而停,精準地停在緊閉的黑色鐵藝大門口,車門打開,顧西城一身高定西裝與這老城區周邊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而在旁邊一輛黑色邁巴赫轎車下,許榮也緊跟下車,臉上帶著焦急和憤然。
顧西城看著眼前高牆圍著的‘老破小’洋房,眼中還是閃過一絲微訝,但也僅一秒的訝異,隨即被怒火覆蓋。
——許南星寧願住在這種百年舊屋裏,也不願回到他的身邊嗎?
“西城,確定是這裏嗎?”許榮好奇地問道。
“榮叔,應該沒錯,我助理給我的地址就是這裏。”顧西城說完,大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拍門。
然而,不等他敲門,那扇厚重的鐵門卻從裏麵緩緩打開。
陸燼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昏暗的光線,將他冷峻的麵容襯得半明半暗,周身散發著不容侵犯的強大氣場。
“有事?”陸燼低沉詢問。
顧西城上前一步,也沉下臉色,“陸燼,讓開,我們是來接南星回家的。”
“回家?”陸燼眉梢微挑,目光冷淡地掃過他和後麵的許榮,“這裏就是她的家。”
許榮也認出了陸燼,就是昨晚救女兒的那個男人,原本他是心存感激的,可想到他轉身就拐騙女兒結了婚。
那份感激瞬間被憤怒的所取代。
他立即上前,擺出長輩和父親的威嚴,“陸燼,我感謝你昨晚救了南星,但不代表你可以娶她為妻,我是南星的父親,趕緊讓南星出來,我要接她回家。”
麵對許榮的身份與斥責,陸燼神色平靜地看向他,“許先生,我尊重您是南星的父親,同時也理解您的擔憂,關於我與南星的婚姻,是合法登記,並非兒戲,改日,我將與南星主動回許家拜訪您。”
許榮氣得冷哼一聲,“少給我來這套。”
一旁的顧西城臉色陰沉嘲弄出聲,“娶南星,就憑你也配?陸燼,你們才認識一天,別說得你有多愛南星,你這是拐騙婦女,是犯罪行為。”
許榮接著厲聲喝道,“陸燼,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拐騙我的女兒,這門婚事,我絕不同意,快把南星還給我。”
陸燼臉上的客套之色收斂,聲音冷了幾分,“許先生,法律已經認可了我們的關係,南星有權利選擇自己的婚姻。”
“我是她爸,我養了她二十多年!“許榮氣得指著陸燼的鼻子罵道,“你想就這麼不聲不響,一毛不拔地把我的寶貝女兒連盆端走?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許南星的價值在許榮心裏,可是早就稱好的,她的價值是嫁給顧西城,坐上顧太太的位置,保他許家一世榮華富貴。
怎麼可能便宜這個窮小子?
一旁顧西城語氣充滿了鄙夷,“榮叔說得對,陸燼,你一住住在這種地方的窮酸,拿什麼娶南星?連最基本的彩禮和體麵都給不起,你憑什麼給她幸福?你不過就是看我們家南星單純好騙,想空手套白狼罷了。”
就在這時,一道女聲從陸燼的身後傳來,聲音清脆響亮,“爸,那你打算向他要多少彩禮呢?”
月光下,許南星一步一步邁出來,身上還裹著陸燼給她蓋的那條薄毯,顯然她是被門外的聲音吵醒的,臉上還帶著剛睡醒的慵懶,但眼神卻異常清亮銳利,直直地看向自己的父親。
她這一出現,門外兩個男人頓愣住。
顧西城呼吸微滯,月光下,許南星那張未施粉黛的臉龐顯得格外清麗脫俗,而身上帶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清冷堅定的美。
他的心臟不受控製地猛跳了幾下。
而許榮則是又氣又惱,“南星,快跟爸爸回家。”
許南星走到陸燼身邊,與他並肩而立,目光平靜地看向父親,“爸,你還沒有回答我呢!你打算向他要多少彩禮才滿意呢?”
許榮被女兒這副態度氣得夠嗆,而他把這份怒意轉移到了陸燼的身上。
他知道最能打擊到陸燼自尊的,就是提錢,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難而
退。
他伸出一根手指,衝著陸燼沉聲道,“一個億,少一分都不行,拿得出來嗎?拿不出來就立刻離婚,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一旁的顧西城心弦雖繃緊了幾分,但想到許榮拿錢打擊陸燼,他不由抱臂準備先看一出好戲。
跟男人提錢,就是好比要他的命。
一個億對陸燼這種窮酸打工人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別說他一輩子賺不到,十輩子也賺不到。
然而,就在許榮和顧西城準備看陸燼如何窘迫之際,站在陸燼身邊的許南星卻忽然輕笑了一聲。
她抬起下巴,目光直視父親,聲音清脆而篤定道,“好,一億就一億。”
顧西城頓時臉色變了一下,“南星,別胡鬧,這都是為你好。”
許南星根本沒理顧西城的話,她側頭看了一眼身邊始終沉穩如山,眼神深邃的陸燼,然後盯向了父親,她輕淡啟口,“他有。”
簡單的兩個字,如同驚雷炸響在許榮和顧西城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