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靜靜的等待著沈亦秋的回應,包廂裏所有的人,同樣都在等待。
周俊傑那雙黏稠的視線,更是緊緊的鎖定在沈亦秋臉上,那眼底帶著一絲明晃晃的期盼。
誰知,沈亦秋卻抽回自己的手,出乎我和所有人的意料,她含糊回:
「俊傑還有一學期呢,再說吧。」
周俊傑的臉色霎時慘白,他張了張口,想說:就算有一學期也沒關係。
隻是話沒出口,就見沈亦秋不耐的拿出手機。
周俊傑眼神陰沉下來。
包廂裏眾人麵麵相覷,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開始紛紛找別的輕鬆話來聊。
沈亦秋看著漆黑的屏幕,沒有任何來電通知。
她又點開和我的對話框,最早的一條信息,還是一個學期前,我給她發來的最後幾條信息:
「求你,帶我回去。」
「沈亦秋你再不救我,我真的會死在這裏。」
沈亦秋心底莫名慌了下,她又往上翻了幾條。
是她的留言,讓我別玩這種無聊把戲,安心待在男德學院。
想到這,她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來。
因為之前我也給她發過這些信息,當時她還真讓助理去學院看過。
助理回來後,跟她說,我過的很好每天都活潑亂跳。
她氣到無語,當場發誓時間不到,絕不接我回來。
但是她沒想到,後麵我再也沒給她發來任何信息。
想到這,她黑著臉問助理:
「你到底有沒有告訴鬱知深,他怎麼還沒給我打電話?」
話音未落,手機嗡地響起。
沈亦秋暗沉的眸子猛然亮起,看都不看一眼,她將手機放到耳邊,勾唇一笑:
「鬱知深,你——」
電話那頭的人卻是一口流利英語:
「沈亦秋小姐是嗎,有一筆醫療資金要打入您的賬戶,方便接收嗎?」
沈亦秋疑惑的皺眉:
「你是?」
對麵柔聲解釋:
「三年前你尿毒症晚期,你的丈夫鬱先生發了999封郵件求我院的醫學專家替你主刀,那時專家已經宣布隱退,鬱先生親自坐飛機去找專家,拿出全身積蓄,在雨中長跪一天一夜求他為您治療。」
「我們從未見過如此情深意重的男人,專家也破例為你主刀。當年專家並未收這筆錢,而轉為醫療資金替鬱先生存儲,現在存儲時間上限,原本想返還給鬱先生,誰知聯係不上了。」
當時沈亦秋忽然病倒,狀態極差,就算找到腎源,國內也無人敢給她開刀。
我不顧自己貼身照顧她72小時的疲憊,連夜坐飛機趕去國外,又走了五公裏路,到那個專家莊園門前。
我在瓢潑的大雨中跪下,磕到頭破血流,求對方救沈亦秋。
專家最終被我的真誠給打動。
沈亦秋成功下了手術台後,我喜極而泣。
那時的我沒想到,幾個月後,我將迎來此生最大的背叛。
沈亦秋的手機哪怕貼在耳邊,但因為包廂裏此時過於安靜,而在場眾人又皆是精英,自然都聽懂了。
沉默半晌,才有人感歎道:
「那段時間我們都以為他不管你出國旅遊去了,沒想到他竟如此深情,沒有那個醫生你可能真下不了手術台。」
沈亦秋攥著手機的手指用力到發白。
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冷冷道:
「不需要,捐了吧。」
她掛斷電話,冷笑道:
「鬱知深隻是自我感動而已,俊傑就從不會這樣道德綁架我。」
「我尿毒症生不如死時,他隻是幫我找醫生,俊傑卻決定豁出命救我!」
「俊傑為此身體虧空,可鬱知深呢,自私自利,因為一點小事就提離婚!」
我嘴裏發苦。
明明捐腎救她的人,也是我。
我天生凝血障礙,為了救她,又在這麼疲憊和磕破頭的情況下,還是不要命爬上了手術台。
可當我再次醒來,卻發現沈亦秋對周俊傑噓寒問暖,不斷感恩。
無論我怎麼解釋,她都覺得我在搶功。
不久後,隻是因為我考博初試成績比周俊傑高,他就要跳河:
「鬱知深,為什麼我學習總是不如你,你就是我的陰影,現在我還要拖著殘廢的身體看你留學,不如死了算了!」
一句話,讓沈亦秋決定幫他頂替我留學。
一切悲劇,由此開始。
包廂裏的氣氛忽然變得凝重起來,大家舉杯,試圖緩和氣氛。
這時有人拿出手機來刷短視頻,因為忘記關小音量,電子音突然冒了出來:
「最新新聞,男德學院模式遭質疑,涉嫌虐待犯罪!」
啪嚓!
沈亦秋手中筷子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