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非賞花宴上的意外,老太婆本打算讓秦清舟入贅的!”
馮婉娘看著手上蔻丹,淡道:“如今薑梨落嫁得如此狼狽,心有不甘,總想讓秦清舟多哄一哄她。”
春荷跪到馮婉娘身邊,低聲說道:
“都怪秦夫人太過蠢笨,若不是她們在賞花宴上出了差錯,秦公子和大姑娘早就生米煮成熟飯了,哪還用得著提親!”
馮婉娘眼底露出一絲輕蔑。
賞花宴之事是秦母在背後動的手腳,秦母不想丟掉薑家這個金庫,又不舍得讓兒子入贅,這才生出了歪心思。
怎料那日,醉酒的薑梨落並沒出現在辭燕閣,卻衣衫不整的被下人發現。
恭親王得訊後喜笑顏開,當場要娶薑梨落做第六任續弦。
好在薑老夫人反應快,說薑梨落已有婚約,暫時回絕了恭親王。
秦母也算歪打正著,便揚言秦清舟不嫌棄薑梨落丟了清白,願娶薑梨落為妻!
這些事秦清舟並不知情,以為都是薑梨落為了嫁他而惹出來的。
隻是馮婉娘沒想到,已經是板上釘釘的親事,今兒卻又生了波折。
她摸了摸自己尚未鼓起的小腹,扯唇喃喃道:
“秦母雖蠢了,但秦清舟若真能進翰林院,沒準可以成為咱們的倚靠!”
當初若不是瞧秦家人目光短淺沒有前途,她又怎會拒絕秦清舟,投奔了京城的親戚!
可笑秦清舟還以為她是被迫分別,竟對她念念不忘。
馮婉娘撚了撚手指,抬頭對春荷吩咐道:
“你去一趟秦家那邊,說我求了薑梨落,已經說動她拿出王老的信物來幫秦公子進翰林院,叫他們安心!”
“是!還是少夫人聰慧!大姑娘願意為秦公子的前程奔走,秦家就知道她不可能退親了!”
春荷笑著應了一聲,轉身便要走,馮婉娘又再次叫住了她。
“等等......祖母那邊也叫人暗示一下吧,她老人家要是知道親孫女為了拿捏未來夫家,連她都利用,不知道心裏是個什麼滋味兒!”
春荷捂嘴道:“定是覺著大姑娘滿腹算計,是個養不熟的!以後啊,隻會與少夫人您親近!”
......
次日天剛亮,薑梨落便帶著丫鬟翡翠出了門。
兩人剛從薑府偏門跨出,視線裏便闖入幾道人影。
秦清舟站在不遠處的石燈籠旁。
他原本嘴角噙著淺淡笑意,可瞥見薑梨落的瞬間,那笑意便像被風吹散般,瞬間斂了個幹淨。
秦清舟輕蔑的負手而立,站姿透著幾分居高臨下,等著薑梨落主動上前討好。
薑梨落隻覺心頭一堵,冷冷吐出 “晦氣” 二字,腳步一轉便想繞開。沒等她挪開兩步,秦夫人卻快步上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伯母就知道你心裏惦記著清舟,竟連他每日出門的時辰都打問到了,真是有心!”
說著,秦夫人側頭看了一眼翡翠手中拎著的大包小裹,捂嘴笑道:
“你昨日是過分了些,不過伯母也沒怪你,用不著帶這麼多禮物來賠禮!”
嘴上說不用,手卻朝翡翠伸了過去:“翡翠,先把東西放在院子裏吧,今日我要出門應酬,晚些你再過來收拾!”
“我知秦夫人沒見過什麼好東西,可也不能見到什麼都往自己屋子裏拿!”
薑梨落一把將秦母的手揮開,言語間沒留半分情麵。
秦清舟聞言眉頭瞬間豎起,沉聲斥責道:“薑梨落,你怎能如此跟母親說話!”
“母親?!”
見薑梨落眼中湧上疑惑,秦清舟這才驚覺自己失言。
隻怪前日的夢太真實,讓他一時忘記薑梨落還不是他的妻子。
雖然失言,但秦清舟也沒有過多的解釋。
夢中的事一一應驗,薑梨落早晚都會嫁與他為妻。
“賞花宴那日你說不是為嫁我而故意醉酒,今日,又說不是為了特地見我而出現在我麵前,薑梨落,你這般自欺欺人有意思麼?”
秦清舟斜斜看了一眼翡翠手上的禮物,冷道:
“我還有事要辦,你聽母親安排就行!”
薑梨落險些笑出聲來。
她就說秦清舟的態度怎麼與前世不太一樣,原來是也得了機緣,有了前世的記憶!
以為他可以得到一切,因此變得更加自負傲慢!
有趣!
如此,她就能讓秦清舟親眼瞧瞧,他本可以擁有的一切,是如何被她一點點摧毀的!
抬起玉手遮住口鼻,薑梨落嫌棄地後退了一步:
“秦公子,你口氣也太重了吧!與人說話時,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好!這是我薑家大門,我何時出門,還要看你的臉色?!”
見秦清舟臉色忽地由黑轉紅,薑梨落緩緩勾起唇角:
“秦公子若不想見到我,搬出薑家即可,住在薑家又不想見薑家人,與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又有什麼區別!?”
此言一出,周圍悄悄看熱鬧的百姓,全都忍不住低笑起來。
有人議論道:“薑大姑娘不說我都差點忘了,這秦家是幾年前投奔到薑家來的,他們住的是薑府的西跨院,可不是自己家!”
“嘖嘖,住著人家的院子,還掛自家的牌匾,這臉皮真是堪比城牆!”
巷口,一個穿著錦林衛製服的男子看著薑家門口的熱鬧,忍笑道:
“小公爺,要不是咱們已經拿住了下藥的混賬,屬下真要疑心是薑大姑娘幹的!”
他咋舌笑道,“線報裏說她性子柔善得很,可今日一見,分明是個牙尖嘴利、半點不吃虧的主兒!”
說完,他眼角餘光瞥見身旁玄衣男子的臉 —— 那張素來俊朗的麵龐此刻覆著一層寒霜,連周身的空氣都似冷了幾分。
侍衛心頭猛地一咯噔,慌忙閉緊了嘴,連大氣都不敢喘。
該死!他怎麼忘了,小公爺的清白丟在了賞花宴上,他絕不想再聽人提起那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