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當著蘇宛婷的麵，我被人灌酒灌到胃穿孔。

在廁所咳得洗手池一片血紅時，門外傳來她和實習生的談笑聲。

“婷姐，顧哥好像喝多了，要不我替他喝吧。”

“別管他，他就那樣，不行還逞強。”

蘇宛婷拍了拍林書翰的肩膀，眼神迷離看著眼前的青年。

“讓你喝，我舍不得。”

我沒吭聲，默默推開門。

無視兩人之間熱烈的火花，把手伸進蘇宛婷的包。

“你瘋了？大庭廣眾摸什麼呢！”

“我給你的車鑰匙呢。”

我平靜地看她皺起的眉頭，直到林書翰笑著掏出鑰匙。

“顧哥，你說的是這輛嗎？”

點了點頭，我接過鑰匙轉身離開。

“公司有事，先走了。”

......

今天的晚會，我是自己坐地鐵來的。

這輛車雖說是我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我坐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沉穩的內飾，簡潔的掛飾，後視鏡上掛著的小平安符......

後視鏡上還有個印記，跟林書翰常用的發膠味道一樣。

換做之前，我會馬上下車，衝到他們麵前咆哮質問。

可現在，我隻想回公司。

結婚證還在蘇宛婷辦公室，我得趕緊拿到手。

車剛開到一半，手機亮了，震動聲出奇讓人煩躁。

紅燈倒數剩下三秒時，我才按下接通。

“顧晨興，你跟我保證能簽下今天的單子，現在算什麼？臨陣脫逃？”

“為了幫你收拾爛攤子，書翰都喝醉了！趕緊回來接我們。”

她的語氣不容質疑，我的方向盤轉的也很快。

“過隧道沒信號，回頭聊。”

電話掛斷，小車壓著綠燈亮起的瞬間竄了出去。

十分鐘後，我就到了公司。

這棟冰冷的寫字樓最近熱鬧非凡，到處張燈結彩，布置著婚禮用的裝飾。

大廳角落，擺著一張我和蘇宛婷的婚紗照。

照片上，女人的笑容勉強得刺眼。

但就連這個笑容，都是我放下尊嚴講著沒品笑話才逗出來的。

那天她笑得難看，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顧晨興，你還真是賤。”

想到這，我下意識抬頭。

大廳屏幕上，正循環播放蘇宛婷和林書翰合拍的廣告。

視頻中兩人深情對視，嘴角默契地勾起燦爛的弧度。

所以拍照不行，但視頻可以。

胃部突然傳來一陣刺痛，讓我額頭冒出一層冷汗。

捂著小腹，我踉蹌走到蘇宛婷辦公室。

“你掛我電話？”

這聲音我聽了五年，實在耳熟。

蘇宛婷的動作真快。

看來是坐了她和林書翰的專屬電梯直達頂樓。

不用像我這樣，一步一個台階。

女人的表情冰冷，眼神像刀片一樣泛著寒光。

“喝酒把嗓子喝啞了？”

“現在書翰急性腸胃炎進醫院了，你滿意了？”

我沉默片刻，不帶情緒地開口。

“他生病，你不該陪著他嗎？”

蘇宛婷愣住了，神情詫異地上下打量我。

或許是在想我怎麼轉性了，這麼“大方”。

我沒解釋，坐到桌前遲緩卻堅定地將其推開。

“公司真的有事，剛剛宴會跟陳總聊到了，回來處理一下。”

聞言，蘇宛婷的表情緩和幾分。

“就算這樣，也該把桌上的酒喝完。”

“書翰年紀還小，讓他喝酒這像話嗎？”

話音剛落，她的手機屏幕就亮了起來。

對麵頭像很眼熟，是一個籃球明星。

蘇宛婷像是被火撩了，蹭一下站了起來。

青年正可憐兮兮地分享自己臟了的病服。

被一片紅色浸濕，觸目驚心。

【婷姐，我真的好痛，你說我會不會死掉啊？】

【如果這時候你能在我身邊，那我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那個冰山似的女人，這一刻卻像個毛躁的女孩，對著手機大喊。

“書翰，有我在你一定會沒事的！我馬上就到！”

我定定看著她，在她把視線移過來前垂眸。

我的胃病不是一天兩天，她卻從沒這麼關心過我。

就連今天的晚宴，都是她半逼迫著讓我應下的。

如果不喝，在她嘴裏就成了連個小夥子都不如。

“我去趟醫院，你處理完公司的事直接過來。”

她搶過桌上的車鑰匙，聲音冷硬。

“過來給書翰道歉。”

摔門聲響起，我才抬起頭。

擦了擦微濕的眼角，打開辦公桌抽屜。

一本厚重的相冊放在裏麵。

我下意識翻開，呼吸一滯。

女人和青年沙灘散步，向著夕陽狂奔。

翠綠的公園裏，女人背著青年互相灑水，活力躍然紙上。

極光下，兩人相擁取暖，仰望天空許願。

......

這是本屬於蘇宛婷和林書翰的寫真。

木然把它拿了出來，我終於看到屬於她的那本結婚證。

被壓在最下麵，皺巴巴的，看不出原來那喜慶的紅豔。

不過，也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