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場眾大臣，不少都是東林黨，或者與東林黨親近的人。

他們見太子替他們這些大臣說話，痛斥崇禎的缺點，將他們想說，甚至想罵卻不敢說，不敢罵的話說出來，簡直就是他們的完美嘴替啊！

於是一些人心思活泛，太子年幼，還如此替他們著想，這是親近他們啊！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如果太子登基，絕對比崇禎這個動不動就殺人的“昏君”好太多了！

想當初，崇禎剛登基就鏟除了魏忠賢，重挫閹黨。他們這些人那叫一個興奮，大明也短暫地呈現了“東林勢盛，眾正盈朝”的中興跡象！

可後來，崇禎就原形畢露啊，動不動就殺大臣，貶閣老。

如果說太子能取代崇禎......，不敢想哦，想想還真刺激！

崇禎也是氣得不停地喘氣，心口起伏，麵紅耳赤。被兒子當眾痛罵，說他多疑猜忌，刻薄寡恩，他沒當場氣出腦淤血，已經是很堅強了！

“逆子，逆子，你是要氣死朕！”崇禎咬牙說道。

朱慈烺在心裏默默說了句對不起，然後繼續大聲斥責！

“這就逆子了，等我痛斥完你所有的缺點後，你再罵也不遲！還有你目光短淺，自以為是，耳根子軟，你剛登基就鏟除魏忠賢，清理閹黨，還引以為傲。我呸！”

崇禎真的差點氣吐血，果然這逆子後麵說得更過分。

他登基以來，自認為做得最正確，也讓他最驕傲的事情，就是以迅雷之勢，鏟除了魏忠賢以及黨羽。

沒想到，如此讓他驕傲，又是利國利民的事情，到了這逆子嘴裏，竟然如此不堪！

“崇禎啊，崇禎，你自己啥情況沒點數嗎？你就是個藩王，被趕鴨子上架當了皇帝，沒有係統學帝王之術，不會玩弄政治權謀。”

“魏忠賢縱使萬般該死，可他不能死。有他在，就能壓製東林黨等朝堂黨派，就不會讓這些人無所顧忌。”

“你可倒好，直接弄死了魏忠賢，卻沒有培植出屬於自己的魏忠賢，讓這幫東林黨人徹底飄了。”

“魏忠賢在的時候，他們不敢放肆，魏忠賢還能幫你撈錢，你看看我皇伯父在的時候，可有為錢糧緊張過，到了你這裏，好嘛，內帑與國庫空的能跑耗子。你說說你，對得起皇伯父，對得起天下黎民百姓，對得起我母後，對得起我嗎？”

崇禎從一開始的氣憤，可漸漸地，竟然沉默了。因為他居然覺得兒子說得有道理。

朝堂之上在於平衡，製衡，似乎自從鏟除了魏忠賢，朝廷之上的平衡徹底打破，這些年自己也在修修補補，卻始終沒辦法達到完美的平衡。

不對，自己哪怕做錯了，對不起皇兄的殷切期盼，對不起天下百姓，甚至對不起皇後的陪伴，哪輪得到這個逆子？

“逆子，朕如何對不起你？”

朱慈烺理所當然地說道：“當然對不起我，你想想看，等你將來兩腿一蹬，兩眼一閉，直接嗝屁咽氣了。卻把這爛攤子留給我，我可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啊！”

“別人家的父皇，傳位給太子時，那都是國庫充盈，百姓安居樂業，無內憂外患，到你這裏，我也不求國庫充盈，百姓安居了。咱就說，哪怕有點錢，百姓沒這麼多造反的，我也算你崇禎是個好父親，好皇帝！”

“我朱慈烺啊，真是命苦啊。末代太子狗都不如，將來我還得給你們這些不稱職的皇帝擦屁股，真想躺平，毀滅吧！”

朱慈烺也是越說越上頭，啥都不顧了，啥都敢說。想想明末的亂象，那種無力回天的局麵，他真想說一句“累了，毀滅吧！”

崇禎更不說話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如果現在駕崩，留給兒子的的確是爛到極點的爛攤子。

雖然他皇兄，甚至父皇，皇爺爺留下來的也不咋樣。可自己留下來的更爛！

崇禎是要臉的人，這事實沒辦法反駁！

“可你父皇我的委屈又向誰抱怨？難道你父皇我接手的攤子就不爛嗎？”

“爛啊，但你能力不行，所以父皇，你還是退休吧。這天下還是交給我，我來實現中興！”

“混賬，你，你，你真想弑君奪權？你這是大逆不道！”崇禎怒吼道。

朱慈烺撇了撇嘴，暗道，你以為我想啊，不是為了完成任務，誰願意接手這爛攤子。

如果沒有係統，他想著，決定趁著還有幾年時間，趕緊弄幾艘海船，弄一些人，直接去東南亞躲避，甚至去澳洲，然後徐徐圖之！

反正大明是爛透了，各種既得利益者牢牢把控著大明的方方麵麵，他是沒能力在幾年時間裏搞定。

如果多給他十幾年，再加上他能提前登基，一切還有些轉機。

可偏偏他成了崇禎九年的太子，崇禎絕不會現在傳位給他，崇禎當皇帝，不但不能成為他的助力，反而會極大地扯後腿，他啥都幹不了。

“急了，急了，說你能力不行，你急了。有句話叫作，能力不夠，越努力越失敗。因為受限於能力不足，有可能努力的方向是南轅北轍！”

“比如你弄死了魏忠賢後，竟然聽信那些文官的話，極大地削弱了錦衣衛的職權，害得自己成為瞎子，聾子，對外界的消息不說一無所知，也是慢了很多。”

“外麵都說啊，這大明朝的事情，你崇禎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這可是赤果果的打臉啊。崇禎是麵紅耳赤，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被朱慈烺說中了尷尬羞愧的！

下麵的大臣，臉色也是難看了起來。剛剛還說太子好，親近他們這些文臣。轉頭就啪啪打臉，這番話，簡直是徹底撕開他們文臣虛偽的麵具啊！

這太子還不如崇禎呢！

“我還沒說完！”

崇禎氣地咬牙說道：“還有？難道朕在你這逆子眼裏，就這麼一無是處，是個廢物不成？”

“也不是一無是處，最起碼父皇你是很勤政的，這麼多年宵衣旰食，節儉勤政，古往今來這麼多帝王，比你勤政，節儉的沒幾個。你還不好色，登基這麼多年，也沒納過幾個妃子。這些都是明君才有的優秀品質！”

崇禎總算好受了一點，起碼自己在兒子眼裏還是有優點的！

“可是有個屁用啊，你還不如當個昏君，天天在後宮享受，將朝政交給內閣，搞不好大明還能多撐幾年。都說了，能力不夠，越努力越會失敗！”

眾大臣突然又變心思。

太子雖說話難聽些，大方向還是不錯的。他若登基放權給他們，不失為一代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