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喬霧愣住了。

她看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沒有……”她掙紮著坐起來，“是洛晴自己跑掉的，是我救了你……”

“夠了！”沈寂打斷她，“洛晴都告訴我了！她說你因為輸了比賽，遷怒於她，不僅辱罵她，還在車上動了手腳！要不是她命大，早就死了！”

喬霧看著他，忽然覺得好累。

累到連解釋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說：“沈寂，你覺得我會害你嗎？”

沈寂沉默了。

他看著喬霧，看著她蒼白的臉，看著她身上的傷，眼神複雜。

可最終，他說：“我不知道。但洛晴不會騙我。”

喬霧笑了。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好，”她說，“你信她，不信我。我無話可說。”

沈寂看著她，忽然覺得心裏某個地方，隱隱作痛。

但他甩開了這種感覺。

“你在這裏好好反省一夜，”他說，“想想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說完，他轉身離開。

停屍間的門關上了。

喬霧躺在冰冷的停屍台上，看著天花板。

還有兩天，兩天後，她就會離開這個世界。

回到現實，回到她原來的生活。

至於沈寂——

他會和洛晴在一起嗎？

他會幸福嗎？

她不知道。

也不在乎了。

喬霧在停屍間裏凍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沈寂的助理來把她放了出來，送去了醫院。

醫生給她處理了傷口，打了針，讓她好好休息。

助理轉達了沈寂的話：“沈總說，這次的事就算了，但以後不要再傷害洛小姐了。”

喬霧沒說話。

她隻是看著窗外，看著陽光一點點灑進來，心裏一片平靜。

出院那天，沈寂來接她。

“霧霧，”他說，“上次的事，你做得不對，但也得到了教訓。以後就不要再犯了。今天是你生日，我陪你過。”

喬霧看著他，今天，是她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天。

今晚，火災就會發生。

她會回到現實世界，而這具身體，會被原主接管。

以後，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好。”她說。

沈寂鬆了口氣，帶她回家。

他買了一個蛋糕，插上蠟燭，讓喬霧許願。

喬霧看著蠟燭的火焰，有些失神。

十年了，她許過無數個和他有關的願望，希望他開心，希望他放下洛晴，希望他……能多看她一眼。

可沒有一個實現。

這一次，她閉上眼睛，要對著蠟燭，許下最後一個“願與他再無瓜葛”的願望。

可眼睛才剛閉上，沈寂的手機就響了。

是洛晴打來的。

“阿寂，”洛晴撒著嬌，“我想去看極光……你陪我去好不好？”

沈寂沉默了幾秒，抬眼看了下喬霧麵前燃著的蠟燭，低聲說：“現在？恐怕不行，今天是霧霧生日，我在陪她……”

“我不管！”洛晴任性地說，“你要是不陪我去，我就找別的男人陪我去！”

沈寂臉色一變：“洛晴，你別胡鬧。”

“我就胡鬧！”洛晴說，“你到底陪不陪我？”

沈寂看了喬霧一眼。

喬霧也看著他。

她看見他眼裏的掙紮，看見他臉上的愧疚。

然後，她聽見他說：“霧霧，對不起。明年……明年我一定陪你過生日。”

喬霧笑了。

“不用了，”她說，“沒有明年了。”

沈寂沒聽懂，但也沒時間細想。

他拿起外套，匆匆離開：“霧霧，等我回來。”

喬霧沒應。

她看著門關上，然後走到窗邊，看著他的車開走。

直到車子消失在視線裏，她才走回餐桌旁，重新點燃蠟燭。

然後，對著蠟燭，輕聲說：

“沈寂，再見。”

“喬霧，再見。”

蠟燭燃盡的那一刻，係統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

「倒計時：10，9，8……」

喬霧閉上眼睛。

「3，2，1。」

「宿主即將脫離世界，火災懲罰啟動——」

火焰，從廚房裏竄了出來，瞬間蔓延。

喬霧坐在餐桌旁，看著火舌舔舐著牆壁，吞噬著家具，感受著灼熱的溫度。

很痛。

後背的傷口被火焰灼燒，疼得她渾身發抖。

但她沒動。

隻是靜靜地坐著，等著火焰將她吞沒。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她忽然想起十年前，她剛穿過來的時候。

那天陽光很好，她睜開眼睛，看見沈寂坐在她床邊，皺著眉頭問：“你是誰？”

她說：“我是喬霧。”

他說：“我不認識你。”

她說：“沒關係，以後你會認識的。”

於是，她用十年時間，愛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現在，終於結束了。

火焰吞噬了她的視線。

劇痛中，她的意識一點點抽離。

最後的感覺，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