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我準備求婚的三周年紀念日，女友白璐把我甩了。

她當著全餐廳的麵，把我攢了三個月買的項鏈砸在我臉上。

罵我這輩子就是個隻配騎電瓶車的窮鬼。

白璐塗著大紅唇，滿臉鄙夷地指著我的鼻子：“顧陽，你這種一個月幾千塊的窮鬼，也配談愛情？”

她挽上富二代雷鳴的胳膊，笑得花枝亂顫：“我受夠了你身上那股實驗室的味兒！”

她鑽進瑪莎拉蒂，丟下一句：“你，被甩了！”

我看著他們絕塵而去，氣得渾身發抖！

1

今天是我和女友白璐的三周年紀念日。

我提前一個月，預訂了她朋友圈刷到過的西餐廳。

“顧陽，你快點，磨磨蹭蹭的。”

她走在我前麵，踩著高跟鞋，噠噠響。

我提著給她買的包，快步跟上。

“來了。”

坐下來，她就開始拿手機自拍。

P圖，選濾鏡，一氣嗬成。

我有點緊張，手心都在冒汗。

服務員上了菜。

“顧陽，你幫我拍一張。”

她擺好了姿勢。

我拿過她的手機，拍了十幾張。

她拿回去看，一張張刪掉。

“算了，你這技術，還不如我自己來。”

我尷尬地笑了笑。

“白璐，那個......我有個禮物給你。”

我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藍色的小方盒。

我準備了很久。

她終於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看了我一眼。

“什麼啊？”

她伸手拿了過去，隨手打開。

裏麵是一條項鏈。

我攢了三個月的獎金買的。

“白金的。”我小聲說。

她的臉瞬間就垮了。

“就這？”

她把盒子扔在桌上。

“顧陽，你什麼意思？”

“我......”

“我閨蜜上周過生日，她男朋友送了她一個LV！你呢？三周年，你就拿這個破鏈子糊弄我？”

“白璐，這個不便宜，我花了三千......”

“三千？！”

她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哈哈哈哈，三千塊？”

“顧陽，你知不知道我一個月的護膚品多少錢？”

“你一個月工資才幾千塊，你還想跟我談戀愛？”

“我們不是在攢錢買房嗎......”

“買房？買那個六十平米的老破小嗎？”

她站了起來，聲音很大。

周圍的人都朝我們看過來。

“我受夠了！”

“我受夠了你身上那股實驗室的窮酸味！”

“我受夠了跟你吃路邊攤，騎你那破電瓶車！”

“顧陽，我們完了！”

她抓起桌上的項鏈。

“拿著你的破玩意兒！”

她狠狠地把項鏈砸在我臉上。

冰冷的金屬砸得我臉頰生疼。

項鏈掉在地上。

她抓起她的包。

“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她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餐廳門口，停著一輛白色的瑪莎拉蒂。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花襯衫的男人靠在車上，朝她招手。

是雷鳴。

我們大學的富二代，現在家裏開著塑料廠。

白璐小跑過去，鑽進了副駕駛。

瑪莎拉蒂發出一聲轟鳴，消失在夜色裏。

我一個人坐在桌子前。

服務員走過來。

“先生，您好，您需要......”

我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項鏈。

鏈子斷了。

“買單。”

2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

十月的風，有點冷。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路過一家彩票站。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機選一張。”

我把兜裏僅剩的二十塊錢遞了過去。

回到我那個租來的小單間。

我把項鏈扔在桌上，倒在床上。

手機響了。

是白璐發來的微信。

一張照片。

她靠在瑪莎拉蒂的車頭，雷鳴摟著她的腰。

配文是：“謝謝你給的自由，新生活開始了。”

我把手機扣在桌上。

我睡不著。

打開電視，正在播晚間新聞。

“下麵播報今晚的大樂透開獎號碼......”

我從口袋裏掏出那張皺巴巴的彩票。

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對。

第一個，中了。

第二個，中了。

......

第七個，也中了。

我猛地坐了起來。

我不是在做夢吧？

我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疼！

我打開手機，查開獎信息。

一等獎，一注。

獎金，三億。

我反複核對了那串數字，十幾遍。

三億。

我的手開始抖。

我第一個念頭，是衝下樓，打車去白璐在朋友圈定位的酒吧。

把這張彩票摔在她臉上。

我拿起手機。

又放下了。

一個更狠的念頭在我心裏冒了出來。

我打開通訊錄，找到一個號碼。

“喂，是陳律師嗎？我是顧陽。對，以前谘詢過專利的那個。”

“我有點事，想明天當麵找你。”

第二天。

我騎著我的舊電瓶車，去了律師事務所。

陳律師看著我。

“顧先生，你......”

我把彩票和身份證放在桌上。

“陳律師，幫我兌獎。”

“還有，成立一個投資公司。名字叫‘陽光科技’。”

“錢，全部轉進去。”

“我隻有一個要求，我繼續當我的小實驗員，你，當我的代理人。”

陳律師的眼鏡都快掉了。

“顧......顧總，您確定？”

“我確定。”

“從現在開始，你替我去辦事。”

幾天後。

我騎著電瓶車去工廠上班。

剛到門口。

一輛白色的瑪莎拉蒂“唰”一下橫在我麵前。

車窗搖下。

是白璐。

她戴著墨鏡，塗著大紅唇。

“喲，顧陽，還沒換車啊？”

她旁邊的雷鳴笑了。

“璐璐，別這麼說。人家這叫綠色出行。”

白璐笑得花枝亂顫。

“顧陽，你還在這種破廠上班啊？一個月幾千塊，有意思嗎？”

我扶著車把。

“我得上班了，要遲到了。”

“切，窮鬼。”

白璐搖上了車窗。

瑪莎拉蒂一腳油門，噴了我一臉尾氣。

我看著車屁股，擦了擦臉。

3

我繼續在實驗室研究我的新材料配方。

這是我大學畢業就開始搞的東西。

一種新型複合材料，成本極低，但強度是傳統塑料的五倍。

隻是一直沒錢，卡在了中試階段。

現在，我有錢了。

公司團建。

老板難得大方，請我們去KTV。

我們那個破廠，加上老板才十來個人。

大家正唱著《死了都要愛》。

包廂門突然被推開。

雷鳴摟著白璐走了進來。

“喲，這麼熱鬧？”

我們老板一看，趕緊站起來。

“雷總？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雷鳴家的廠是本市的納稅大戶，我們老板得罪不起。

“我帶璐璐來唱歌，聽說你們在這，過來看看。”

白璐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來，落在我身上。

她挽著雷鳴的胳膊，走過來。

“顧陽，真巧啊。”

我沒說話。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前男友，顧陽。”

“還在那個破實驗室裏玩泥巴呢。”

同事們麵麵相覷。

雷鳴笑了。

他從錢包裏掏出一遝紅票子，得有萬把塊。

“啪”一聲扔在桌上。

“小顧是吧？聽說你唱歌不錯。”

“來，給我家璐璐唱首《分手快樂》，這錢，就是你的了。”

包廂裏死一般寂靜。

我拳頭捏得咯咯響。

“怎麼？嫌少？”

雷鳴又掏出一張名片，扔給我。

“別研究你那沒用的東西了。來我爸廠裏，我給你開雙倍工資。”

“職位我都想好了，質檢員，怎麼樣？”

白璐笑得更大聲了。

“哈哈哈哈，質檢員，雷鳴，你太壞了！”

我剛要發作。

一隻手拉住了我的胳。

是安然。

我們實驗室新來的研究員，一個很安靜的女孩。

“顧陽，你快出來一下！”

她臉色焦急。

“實驗室的3號反應釜，數據好像出問題了！你快去看看！”

她不由分說，拉著我就往外走。

出了KTV。

冷風一吹，我清醒了點。

“安然，謝謝你。”

“什麼反應釜數據？”

安然從口袋裏掏出一瓶冰水，遞給我。

“我瞎編的。”

她小聲說。

“他們......他們太過分了。”

“你別往心裏去。”

我接過水，灌了一大口。

冰冷的水，澆不滅心裏的火。

“他們不懂你的研究有多厲害。”

我看著她。

“你懂？”

“懂啊。我看了你之前的論文。那個配方，如果能量產，會改變很多東西。”

我心裏一動。

4

我回到實驗室，通宵幹活。

安然也沒走，陪我一起。

天亮時，我打了個電話給陳律師。

“老陳，幫我查查雷鳴家塑料廠的底細。”

“尤其是，他家最大的競爭對手是誰。”

陳律師效率很高。

“顧總。雷鳴家的廠叫‘雷氏實業’。他家最大的對頭是一家叫‘宏發’的廠，老板姓劉，都叫他‘老劉’。”

“這個老劉快被雷鳴家擠兌黃了，廠房都抵押給銀行了。”

我笑了。

“好。”

“你現在就去見這個老劉。”

“帶上我的陽光科技新材料配方。”

“告訴他，陽光科技公司給他投資五千萬。”

“幫他還銀行貸款，升級他所有的生產線。”

“我隻有一個要求。”

“用我的配方生產新產品。定價，必須是雷鳴家同類產品的一半。”

陳律師：“顧總，這是要......？”

“對。我要雷鳴家的廠，死。”

“明白。”

掛了電話。

安然端來一杯咖啡。

“顧陽，你昨晚沒睡啊？”

“嗯，在想點事。”

“那個......數據，我們再優化一下吧。”

“我發現，如果把A組分的比例提高千分之三，強度還能再升。”

我接過她的實驗報告。

這個女孩，是真懂。

“好，我們再試一次。”

我們一頭紮進實驗室。

又是一個通宵。

新的配方成了。

我把新數據發給陳律師。

“讓老劉用這個最新的。”

5

一個月後。

陳律師打來電話。

“顧總，老劉那邊的新產品......炸了。”

“什麼？”

“是市場炸了！賣瘋了！”

“我們的新配方，生產出來的塑料桶，卡車都壓不壞！成本還比雷鳴家的低一半！”

“現在老劉的廠子，訂單排到明年了。”

“雷鳴家的廠呢？”

“哈哈。顧總，我正要說。”

“雷鳴家這個月，百分之九十的訂單被取消了。”

“全是老客戶，全跑老劉那去了。”

“他家資金鏈本來就緊張，現在......銀行天天上門。”

“幹得漂亮。”

我掛了電話。

打開本地財經新聞。

頭條：

“本市塑料巨頭‘雷氏實業’瀕臨破產，疑遭新型材料技術降維打擊。”

下麵配了張圖。

雷鳴的父親，雷老虎，正被一群工人圍堵在廠門口討薪。

我正看著新聞。

手機響了。

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接了。

“喂？”

“......顧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