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顧沉舟愛得最深時。

我是4A圈的金牌策劃，他是炙手可熱的科技新貴。

敲定比稿終輪提案那天，他再次爽約。

對手部門的總監端著咖啡從我身邊掠過，嗤笑：

“跟了三年，連個終輪都進不去？顧總是不是早膩了你這張臉？”

“也正常，倒貼的，在甲方眼裏就是不值錢！”

我懶得理會，徑直走向門口想聯係他。

卻一眼瞥見他那輛紮眼的幻影停在公司樓下。

我心下一動，卻見車門打開，他扶著我的死對頭下車，兩人相視一笑。

身後傳來毫不掩飾的嘲諷：“喲，你的金主在給你的對家扶車門呢！林總監，臉疼嗎？”

我看著那輛車，撥通了物業電話：“門口有輛違停車輛，車牌京Axxxxx，麻煩拖走。”

1

王姐，我的直屬上司，此刻正站在我旁邊。

她看我的表情，像是見了鬼。

“林柚，你瘋了？那是顧沉舟的車！”

我沒說話，隻是死死盯著大門口那兩個依偎的背影。

王姐也知道我跟顧沉舟的破事，她是公司裏唯一一個真心待我的人。

“你傻啊！你這麼搞，待會兒提案。”

我打斷她：“王姐，我心裏有數。”

【有個屁的數。】

【我現在腦子裏一團漿糊，全靠一口氣吊著。】

我和顧沉舟談了三年。

這三年，他把我藏得嚴嚴實實。

他說他是科技新貴，我是廣告策劃，身份有別，公開了對我影響不好。

我信了。

我們在外麵，別說拉手親吻了，他連一個公開的笑容都吝嗇給我。

可就在剛才，他看著蘇曼，笑得那麼溫柔，那麼寵溺。

那眼神，我從未見過。

我忍住衝上喉嚨的酸澀，撥通了他的電話。

手機鈴聲在安靜的大廳裏響起。

我看見顧沉舟低頭，從西裝口袋裏掏出手機。

他看著屏幕上的名字，英俊的眉峰本能地皺緊。

那是我再熟悉不過的，不耐煩的表情。

他猶豫了幾秒，還是接了。

“喂。”

聲音冷得像冰。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你人呢？不是答應我來參加終輪提案嗎？”

“在忙。”

還是那兩個字，敷衍，利落。

我笑了，看著窗外那個“在忙”的他：“在哪忙？在公司樓下，忙著給蘇曼開車門？”

他那邊明顯一愣。

“你明明答應我。”

我的質問被他無情地打斷，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被戳穿的惱怒。

“我的行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質問了？”

“林柚，管好你自己的事，別越界。”

電話，“啪”地被掐斷了。

他還嫌不夠。

掛斷電話後，他甚至體貼地幫蘇曼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額發。

【真體貼啊。】

【三年了，他從沒幫我理過頭發。】

【他說，那是小男人才做的娘炮事情。】

就在這時，物業的拖車開了過來，精準地停在了幻影後麵。

保安下車，開始熟練地操作。

顧沉舟的臉色終於變了。

蘇曼也尖叫起來：“誰！誰敢拖顧總的車！”

兩人急急忙忙地衝進了旋轉門。

顧沉舟一眼就鎖定了我，他大步流星地走過來，臉上帶著風暴。

“林柚！你發什麼瘋！”

他吼得很大聲，整個大廳的人都看了過來。

2

蘇曼緊跟著跑過來，挽住顧沉舟的胳膊，擺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態。

她仰著臉，挑釁地看著我。

“林柚，你怎麼回事？約不到顧總，你就嫉妒瘋了？”

“你知不知道顧總今天有多忙？他為了我的提案，推掉了兩個會！”

她故意把“我的提案”四個字咬得極重。

然後，她假惺惺地歎了口氣，故作大方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看在同事一場的份上，你的提案我男友下次會幫你站台的。”

【男友？】

【我操。】

【他什麼時候成你男友了？】

我死死地瞪著顧沉舟，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裏擠出來：

“男友？”

顧沉舟英俊的臉龐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他動了。

他一把將我拽到旁邊的柱子後麵，壓低了聲音，幾乎是貼著我耳朵說的。

“柚柚，別鬧。”

“蘇曼她剛升總監，我幫她是給她麵子，也是給我自己麵子。”

“你非要在這時候鬧，是想當眾打我的臉嗎？”

【所以，我就不重要了？】

【我跟了半年的項目，我團隊幾個月的通宵，就不重要了？】

【你的麵子比我的死活還重要？】

我的心，像是被人用鈍刀子在一下一下地割。

“對她重要，難道對我不重要？”我聲音都在發抖，“顧沉舟，你答應了我的！”

“你怎麼能幫著她？她是我死對頭啊！”

顧沉舟被我的質問惹惱了。

他那點僅存的耐心瞬間告罄。

“林柚！你什麼時候能懂事一點？”

他猛地甩開我的手，臉色冷了下來，退後了一步。

“蘇曼她剛升總監，在公司沒什麼人脈，全靠自己熬。你是金牌策劃，是她的前輩，你就不能讓讓她嗎？”

【讓讓她？】

【我日你大爺的顧沉舟！】

【我他媽才是受害者！你讓我讓讓加害者？】

我氣得渾身發抖。

“我讓讓她？她抄我創意的時候，你怎麼不讓她讓讓我？”

“她搶我客戶的時候，你怎麼不讓她讓讓我？”

“她現在搶我男朋友，你他媽讓我讓讓她？！”

最後一句，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顧沉舟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眼神裏滿是失望。

“不可理喻。”

他無視我泛紅的眼眶，轉身就走，牽起蘇曼的手。

“我們走，別耽誤了正事。”

“聽話，別鬧！”

3

蘇曼的靠山，公司副總張海，也就是她親舅舅，恰好從電梯裏出來。

他一看見顧沉舟，那張滿是褶子的老臉瞬間笑成了一朵菊花。

“哎呀，顧總！您大駕光臨，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我好下去接您啊！”

顧沉舟淡淡點頭，剛要說話。

蘇曼立刻鬆開他的手，跑到張海麵前，指著我，眼眶一紅，開始告狀。

“舅舅！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林柚她約不到顧總，就氣得發瘋，她居然叫人拖走了顧總的車！”

蘇曼的聲音又尖又利，瞬間吸引了全公司的目光。

她拔高了聲音，唯恐天下不亂。

“顧總明明是答應了來當我的比稿顧問，卻被這個潑婦當眾找茬！她就是嫉妒我！她想毀了我的提案！”

張海的臉色“唰”地一下沉了下來。

他轉向我，那雙三角眼閃著惡毒的光。

“林柚！你好大的膽子！”

“顧總是我們公司最頂級的戰略合作夥伴！你當眾羞辱顧總，是想讓公司丟掉整個科技線的業務嗎？！”

【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

【我可真牛逼，我一個人就能毀掉公司整個業務線。】

我冷冷地看著他：“張副總，第一，他違停，我叫拖車，合情合理。第二，他答應的是來當我的顧問。”

“你放屁！”蘇曼尖叫起來，“顧總答應的是我！”

我看向顧沉舟，那個我愛了三年的男人。

他站在那裏，皺著眉看著我，一言不發。

他沒有反駁蘇曼，也沒有替我解釋。

他就那麼站著，默認了蘇曼所有的指控。

4

蘇曼的尖叫，張海的怒罵，引來了整個公司的人圍觀。

蘇曼部門的狗腿子們開始帶節奏。

“林柚真是蠢到家了！人家顧總和蘇總是天生一對，郎才女貌，不幫她難道幫你？”

“就是！也不照照鏡子，自己什麼貨色，還想跟咱們蘇總搶？”

“爭不過人就當眾撒潑，真是惡心！她以前那些方案，該不會全都是睡來的吧？”

“我看像！難怪她談了三年的男朋友藏著掖著，不願意公開！可能是嫌她臟！”

【臥槽。】

【這火力，是不是有點太猛了？】

【造黃謠都來了？】

我咬緊了牙，依然壓不住全身的顫抖。

我看向顧沉舟。

隻要他說一句“林柚是我女朋友”，所有的謠言都會不攻自破。。

他迎著我的目光，朝我走了一步。

我心裏一喜。

然而，他隻是飛快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把蘇曼護在了身後。

他的沉默，和他這個維護的動作，徹底坐實了那些惡毒的謾罵。

我成了那個不知廉恥的“臟女人”。

蘇曼見狀，頓時更得意了。

她從顧沉舟身後探出半個腦袋，假模假樣地故作大方。

“哎呀，算了舅舅，都是同事，誰沒有犯糊塗的時候，我不計較的。”

張海一聽，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轉向我，用一種教訓的口吻，不停地催促：

“看到沒有！林柚！你該和小蘇好好地學學！什麼叫大局為重！”

“一天到晚盡走歪門邪道！業務能力不見長，惹是生非的本事倒不小！”

“還不快點！給顧總和蘇總監道歉！”

我可以不要這個渣男。

但我不能容忍別人質疑我的專業能力。

我深吸一口氣，撥開人群，死死盯住顧沉舟。

“顧沉舟，你自己來說。”

“你到底，是誰的男朋友？”

5

上一次，我們窩在沙發上，他難得有空。

我抱怨了一句。

“顧沉舟，你再不公開，老娘不伺候你了！”

當時他正伏在我身上，聞言悶笑出聲，汗水滴在我的鎖骨上。

“好好好，等忙完你這個‘星啟’的案子，我們就公開。”

“我親自來你們公司，給你站台，告訴所有人，你是我顧沉舟的女人。”

我激動得整夜沒睡。

如今想想。

蘇曼說得沒錯，上趕著的，果然廉價。

我強忍著淚水、不肯低頭的倔強，似乎刺痛了顧沉舟。

他歎了口氣，終於低低地開口了。

“行了，別在這丟人。”

“有什麼事，我們回去再說。”

【回去再說？】

【又是這句！】

【這他媽是什麼渣男經典語錄？】

這句模棱兩可仿佛在哄小三的話，徹底讓圍觀群眾興奮了。

“哇哦，信息量好大！”

“什麼情況？腳踩兩條船？”

“我就說林柚是睡來的吧！實錘了！她是小三！”

王姐氣得渾身發抖，她看不下去了，猛地站了出來。

她舉起三根手指，作發誓狀。

“我證明！顧總的確是林柚的男朋友！他們談了三年了！”

“我親眼見過他們一起回家！蘇曼你才是小三！你插足別人感情！”

這一下，輪到蘇曼急了。

她指著王姐：“你血口噴人！王翠萍，你跟林柚穿一條褲子，你的話誰信？”

“你說他們是男女朋友，證據在哪？”

蘇曼的腦子轉得極快。

她立刻劃開自己的手機，打開了投影儀的投屏功能。

“大家看！這是上周顧總帶我去瑞士參加的私人峰會，合照！”

“這是半個月前，他帶我去私人酒莊品酒，獨家拍攝！”

“這是昨晚，我們團隊為了比稿通宵，顧總親自給我們做的技術輔導！合影！”

一張張，全是她和顧沉舟的親密合影。

照片上，顧沉舟雖然表情依舊冷淡，但他確實站在蘇曼身邊。

最後，蘇曼放下手機，擼起袖子，亮出她手腕上那塊百達翡麗。

“這是顧總送我的限量款，全球隻有三塊，價值七位數！”

她鄙夷地、帶著勝利者的姿態，看向我。

“林柚，你拿什麼跟我比？”

“你不是說他是你男友嗎？你除了倒貼，還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