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哥要回國了,她怎麼不知道?
見溫怡眼神茫然,程雋攥著她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幾分,語氣森冷,“怎麼不說話了,心虛?”
溫怡轉動眼珠。
程雋表情緊繃,一雙冷眸正定定盯著她。
她忽然覺得可笑,他永遠聽不到,看不到她的訴求。
他們吵架是因為陸詩夏,是因為他對她的不公平,程雋卻將這一切推到她,推到她哥身上。
溫怡的心在滴血,聲音帶著硬撐的顫抖:“是!我哥就是比你好!”
“至少他不會在我發燒的時候把我扔下,讓我一個人硬抗!”
話出口的瞬間,眼淚就繃不住了。
溫怡想,何止是溫愈,以前程雋疼她的時候,最舍不得見她吃苦受罪。
每次她感冒發燒,都恨不能替她承受。
才過去五年,當初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程雋,如今卻變成現在這樣冷冰冰的樣子。
以前她還能自欺欺人,覺得程雋隻是平時工作忙,冷淡也是對所有人冷淡,起碼她是他名義上的妻子,跟他有個家,甚至每晚都睡在一張床上,是所有人中最親密的那個。
可陸詩夏的出現,讓她的一切堅持都成了笑話。
曾經溫怡還信誓旦旦地想,就算程雋是塊冰,她也會抱一輩子,即便五臟肺腑都被凍僵了,也要愛他。
但現在,她愛不下去了。
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滑落,砸在程雋的手背上,燙得他指尖一顫。
跟他結婚,就這麼讓她委屈?
盯著女人濕漉漉的臉,程雋抿了抿唇,心底的怒意像被戳破的氣球,一下泄了大半,隻餘酸澀苦楚,被他生生咽下去。
他鬆開手,指腹剮蹭她的眼尾,聲音低沉,“別哭了。”
然而就在指尖即將碰到她的臉時,溫怡卻猛地後退一步,“啪”一下狠狠拍開他的手!
“程雋,你今天要是走了,就別回來了!”
雙眼通紅地吼出這句話,溫怡轉身回了房間,徒留被拍紅手背的程雋一個人站在客廳。
溫怡背靠著門板,冷靜下來後走到窗邊,一眼看到程雋清瘦頎長的背影。
淚意婆娑,他的身影模糊又陌生。
他還是走了。
一股無力湧上心頭,溫怡在窗邊站了許久,直到眼淚都流幹了,她掏出手機,給當律師的好閨蜜蘇小小打去電話。
“小小,我決定好了。”她掐著掌心,聲音顫抖卻很是堅定,“幫我擬定一份離婚協議,越快越好。”
掛斷電話,溫怡才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身體一軟躺在床上。
她原本就發著燒,剛才的爭吵耗盡了她最後的精神,最後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溫怡感覺有人靠近。
身體陷進一個熟悉的懷抱,對方動作輕柔,仿佛她還是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被所有人捧在掌心。
“張嘴。”
頭頂落下男人低沉的聲音,溫怡吸了吸鼻子,嘴角一撇又想哭了。
忽地一道歎息。
然後——
“唔!”
唇舌被撬開,男人氣息灼熱,苦澀藥汁順著喉嚨滑下去,溫怡幾乎瞬間就皺緊了眉。
“好苦......”
她意識模糊,下意識張著唇,露出舌尖。
男人的呼吸聲更加粗重,溫怡隻覺唇瓣被人重重一碾,又痛又癢。
可下一秒,一股陌生的香水味鑽進鼻腔——
溫怡猛地睜開眼,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怎麼了?”程雋眉頭緊皺。
溫怡沒說話,一把將他推開後跌跌撞撞地衝進衛生間,扶著馬桶幹嘔起來。
這個味道,她曾在研究院聞到過。
是那個女學生,陸詩夏身上的香水味。
程雋有潔癖,身上從來沒沾染什麼味道,唯獨今天,和他偏愛的女學生。
溫怡閉上眼,即便早有準備,這一刻她還是忍不住心寒。
身後,程雋麵色不太好看,“還有哪裏不舒服?”
溫怡拿紙巾擦了擦嘴,抬頭時眼底隻剩平靜與麻木:“和你有關係嗎?”
看著她蒼白的臉,程雋神色緊繃,“你就非要像個刺蝟一樣。”
這話像一把尖刀,狠狠紮進溫怡的心裏。她抹了把眼睛,聲音很輕:“你以為我想嗎?”
是,她是隻刺蝟,礙了程雋的眼,也紮傷了自己。
可是她想這樣的嗎?
日複一日的冷漠,忽視,自結婚後,她這個人對程雋來說仿佛完全沒有意義,所以程雋看不到她,更不會把她放在心上。
這個家裏的隨便一根木頭,一個杯子都比她重要。
程雋寧願在書房整夜守著他的實驗筆記,也不願意多看她一眼。
現在,他的生命裏有了更鮮活,更重要的存在。
鼻尖似乎還縈繞著那股甜膩的惡心的味道,溫怡臉色慘白,又幹嘔了幾聲。
忽地,“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淡淡一句話從程雋嘴裏說出。
溫怡冷笑,一字一句:“我吐,是因為看到你覺得惡心。”
空氣仿佛凝滯了幾分。
程雋站在門口,沒說話,一雙平時總顯得清冷疏離的眼眸,這會兒瞧著竟有幾分森寒。
脊背竄起一股寒意,溫怡下意識抬手撫上小腹。
當晚,溫怡睡得並不好,腰間環上的大手猶如一道鐵鏈,將她牢牢鎖住。
她做起了夢。
初中時,她曾被幾個高年級女生堵在器材室,頭發被扯亂,身上的衣服也被拽得皺皺巴巴,就在她們按住她下跪的時候,程雋衝了過來,把她護在身後,對著那幾個女生吼:“誰敢動她試試!”
可下一秒,場景突然變了。
民政局門口,程雋手裏拿著離婚協議書,臉色冷漠:“溫怡,我們離婚吧。我從來沒喜歡過你,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覺得惡心,現在,我愛上別人了。”
溫怡想抓住他的手,卻什麼也抓不住,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和陸詩夏並肩離開,背影決絕。
“不要......”
程雋忽然聽懷中人啜泣,低下頭,就聽小妻子黏黏糊糊的哭腔,“不要走,哥......不要拋下我......”
黑暗中,程雋麵無表情的臉仿佛結了一層厚厚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