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莫允青心臟忽的漏跳一拍。

他餘光瞟到，屋頂的暗衛已摸到劍柄，若有異常，立馬會衝下來助他離開。

但他離開事小，要是身份真的暴露了，她會怎麼想？

他不受控製地去看蘇歲禾，腦海裏全是身份暴露後的後果。

她會覺得自己處心積慮別有用心嗎？她會因此討厭他，甚至遠離他嗎？

還是......再次消失？

不！

他接受不了！

他一個都接受不了！

他該怎麼辦？

莫允青大腦從未如此空白過，一想到將會再也見不到她，他就心慌到發狂！

突然，一抹粉紅強硬地闖入他的視線中，那纖細白嫩的手腕輕輕搭了上去。

像是搭入了他的心裏，壓住了他慌亂的心臟。

粉紅色的脈枕上還繡著蘇歲禾最愛的海棠花，蘇安祈將原先醫館的脈枕丟到一邊。

他獻寶似地說道：“阿姊，用這個，這可是上好絲綢做的，我可是從聖上那求了好久才求來的呢，那個醫館的脈枕太粗糙了，如此劣質的布料，容易把你的皮膚磨傷。”

一旁的侍從撿起醫館的脈枕，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他還以為他找的醫師有什麼問題呢，結果隻是要換脈枕。

這蘇小姐未免也太過嬌氣，連脈枕都非絲綢不用，統領也是過分溺愛了，這人的皮膚，哪有這麼容易磨傷啊。

再說了。

侍從喜滋滋地將脈枕揣進懷裏，煞有其事地拍了拍，滿意地笑了。

這脈枕上的布料也很值錢呢，統領不要，他要啊！

蘇歲禾懶懶地搭著，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蘇安祈這個人都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他心疼她怎麼啦？

她用點好的東西怎麼啦？

她還樂嗬嗬地看著上麵的海棠花，繡的可真好！

等她樂嗬完了，才發現自己手腕上沒搭上該搭的指尖。

她垂眸看去，隻見那醫師也低垂著眼眸不知在想什麼。

“何醫師？診脈啦。”她喚了聲。

莫允青回神，眸中懊惱還未消退。

他緊了緊手，蹙眉道：“是在下大意了，險些讓小姐磨傷，幸好蘇大人心細，日後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麵帶悔鬧，語氣真誠，不像弄虛作假。

話音剛落，他便感覺屋頂有灰塵掉落下來。

他不滿的抬眸警告，隻見護他的暗衛麵上的震驚之色還未收回，見他看來連忙捂眼。

沒眼看啊沒眼看，害的他差點掉下去。

莫允青一邊心裏盤算著回去如何把這藏不住的暗衛給換掉，一邊小心翼翼搭上了蘇歲禾的手腕。

聽到沉穩有力的脈搏聲，他的心才徹底放下。

看來，即使死過一回，她也確實無大礙。

身體壯如牛，能一拳打死好幾個自己。

他沉思片刻，這模樣在蘇安祈看起來就是不好言說：“怎，怎麼了？不會是絕症吧？”

話一出口，後腦勺就挨了一巴掌。

蘇歲禾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盼著點我好！”

蘇安祈連忙呸呸呸：“錯了錯了，我阿姊定能長命百歲！”

莫允青看見這一幕，好笑道：“小姐年幼是否得過寒疾？”

他是知道蘇歲禾有暗疾的，但不嚴重，調理調理便好，可眼下，他必須要找機會留下來，隻能拿這個當借口。

不出他所料，還未等蘇歲禾答話，蘇安祈便搶先回答了：“阿姊年幼貪涼，確有寒疾。”

接著，他又急忙問道：“阿姊寒疾並不嚴重，大些後也注意著，可是有其他問題？”

莫允青收回了手，裝模作樣道：“年幼確實不嚴重，即使有注意，依舊免不得那些習慣，隨著小姐歲數增加，積少成多，日後恐會痛葵，到時......”

話未說完，但蘇安祈已經腦補完了。

禁軍營中不乏已成家的將士，休息時，他也經常聽他們說家中娘子。

因此他也知道女子來葵水的狀態是不一樣的。

有的無事，但有的會痛到滿地打滾，臥床不起。

以後阿姊來葵水不會也......

一想到驕傲如阿姊，會痛到動都動不了，這般疼痛，這般狼狽模樣，她怎能承受？

大漢的眼眶說紅就紅，噗通一聲就給莫允青跪下了：“何醫師，你可要救救我阿姊啊！”

蘇歲禾被嚇到雙腳離地，大大的眼睛裏充滿疑惑。

她好像還沒到病入膏肓的程度吧？

莫允青也沒想到蘇安祈會這麼激動，想讓他起來時，他已經開始磕頭了。

砰砰砰三個響頭，莫允青和蘇歲禾兩人愣是誰都沒攔住。

“何醫師，你要多少診金我都給你！隻要你能留在我府中救我阿姊，我蘇安祈任您差遣！”

蘇歲禾連忙攔住自家二弟：“不是，沒這麼嚴重！隻是痛葵而已！”

“怎麼不嚴重！我都聽說了，痛葵可痛苦了！你到時候怕是連喝水的力氣都沒有！”蘇安祈大聲反駁，他淚眼婆娑地勸他這強撐的阿姊，“阿姊，你就相信何醫師吧，他出身神醫穀，還能誆騙你不成？”

聽到神醫穀三字，蘇歲禾要拒絕的話在嘴邊轉了個圈又回去了。

沒想到這人竟出身神醫穀。

神醫穀外人不得擅進，她也打聽不到四弟過的如何。

同門對他好不好，他有沒有在裏麵受委屈......

思及四弟，蘇歲禾看莫允青的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怕自己太過突兀，她本想讓自己語氣平易近人些，可一想到四弟那奶呼呼的模樣就忍不住軟著聲音問道：“你是神醫穀的人？”

聲音柔柔怯怯的，嬌軟勾人。

莫允青哪見到過這樣的蘇歲禾，腦袋砰的一聲，猶如煙火炸開了花。

整張臉爆紅之下，眼眸失神了片刻。

但很快又重新聚焦，不住地往別處撇去。

他雙手緊攥著自己衣角，控製著自己莫要失態，失了禮數，惹她厭棄。

生怕自己一開口就忍不住，隻能低幅度地點了點頭。

蘇歲禾滿眼慈愛地看著他，就像在看自己四弟一樣。

莫允青一點沒注意到，心愛之人的眼神變了，隻記得自己要留下來。

他跟被人操控了身體般行禮道：“小姐並非普通寒疾，除痛葵外，或許還會有其他症狀，在下需留在貴府觀察一番，再做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