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聽話，別鬧

「寶貝，這個戀綜劇本是公司特意為你和頂流男星炒CP的，你先委屈一下。」

經紀人發來安撫短信。

我看著全網＃蘇念滾出娛樂圈＃的熱搜，和那份被臨時替換掉的搭檔名單，笑了。

影帝男友為了帶他的小師妹，把我踢出約定好的雙人電影，反手塞進了這個全網直播的戀愛綜藝裏，自信我為了前途一定會乖乖聽話。

開播當晚，所有嘉賓都在互選心動對象，彈幕刷滿了對我的嘲諷。

我默默走到角落，掏出一套《行測》和《申論》。

「各位，感謝公司和前男友給我放的長假。」

我對著鏡頭，「未來三個月，歡迎大家監督我直播考公。」

「今天先刷五百道題，考不上岸，直播倒立洗頭。」

1

手機屏幕上，經紀人薑姐的短信。

「阿念，別任性。《天涯月》的事，祁燃也是身不由己。」

「尹若微是公司接下來要主捧的人，需要這個機會。」

「你先在《怦然之夏》穩住，公司保證後麵給你補個大製作。」

我關掉手機，熱搜第一，是＃蘇念滾出娛樂圈＃。

下麵是祁燃工作室的聲明，電影《天涯月》的女主角由我換成了尹若微。

配圖是開機儀式上，祁燃和尹若微的親密合影。

他一身高定古裝，手攬在尹若微腰間。

尹若微一身白裙，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評論區是粉絲的狂歡。

「終於換人了！蘇念那個木頭美人憑什麼跟我們哥哥搭戲！」

「若微妹妹科班出身，演技靈動，吊打蘇念！」

「祁影帝做得對！早就該把蘇念這個靠臉上位的資源咖踢了！」

這部電影，是我和祁燃交往三年的紀念。

他拿下金鹿獎那天，在我耳邊許諾：「念念，下一部戲，我們一起。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女主角。」

現在，他親手把我推下懸崖。

用一個直播戀綜打發我，去給尹若微的電影炒作預熱。

手機震動，是祁燃。

「念念，別耍小孩子脾氣。」。

「這個安排對你最好。《怦然之夏》裏有頂流季陽，你跟他炒CP，能穩固粉絲。」

「等電影宣傳期過去，我再幫你物色新劇本。」

他頓了頓。

「聽話，別鬧。你的事業，沒有我寸步難行。」

我輕笑出聲。

「好。」

電話那頭，祁燃對我的順從很滿意。

「這才是我的乖女孩。晚上直播好好表現，別讓我失望。」

他掛斷了。

尹若微的微信立刻跳出來。

「念念姐，真的太對不起了！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祁燃哥也是為了我好，你千萬不要怪他。」

「你在戀綜要加油哦，我會每天給你投票的！」

我麵無表情地刪掉了她。

門鈴響起。

是《怦然之夏》節目組送來的合同和行李箱。

我簽完字，關上門。

行李箱最上麵，是一張節目流程卡。

「第一夜：心動信號初傳遞。」

我打開自己的行李箱，把裏麵的高定禮服一件件拿出。

然後，塞進《五年真題》《三年模擬》。

《申論一本通》。

《行測衝刺寶典》。

塞得滿滿當當。

2

《怦然之夏》直播在晚八點準時開啟。

鏡頭掃過別墅客廳，六位嘉賓已落座。

我是最後一個。

我推門而入，所有目光瞬間聚焦。

主位的頂流季陽，看到我時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

他身邊的唱跳天後姚菲菲，對我扯了扯嘴角。

另外兩個新人，熱情地對著鏡頭招手，眼神卻沒落在我身上。

我走到唯一的空位坐下。

彈幕在我出現的瞬間，炸了。

【她還有臉來？是我早就退圈了。】

【心理素質真牛，熱搜掛一天了都。】

【蘇念今天不會是來直播哭訴求複合的吧？】

主持人開始介紹規則。

「各位嘉賓，今晚的第一個任務，是寫一封匿名信，投遞給你第一眼心動的TA。」

工作人員分發信紙信封。

其他人都開始動筆。

姚菲菲咬著筆頭，眼神不停地瞟向季陽。

兩個新人偶像，一個在信紙上畫著可愛的簡筆畫，一個奮筆疾書。

隻有我，麵前的信紙一片空白。

我靠在沙發角落，閉目養神。

【蘇念在幹嘛？睡著了？】

【直接開擺？不愧是她。】

【笑死，估計是不知道該寫給誰，反正也沒人會選她。】

【她不會真想寫給祁燃吧？求求了，別惡心我們！】

跟拍攝像師把鏡頭死死懟著我的臉。

主持人幹咳兩聲，提醒我：「蘇念老師，是還沒想好要寫給誰嗎？」

我睜開眼，看著他。

「想好了。」我說。

然後，我站起身，完全沒碰那張信紙。

我徑直走向角落裏我的行李箱。

打開。

鏡頭跟過來，對準了箱子裏麵。

滿滿一箱的書，《2026版公務員考試專用教材》幾個大字無比清晰。

彈幕停滯了一秒。

【？？】

【我瞎了？那是公務員教材？】

【行測？申論？她帶這玩意兒來戀綜？】

我從箱子裏抱出一摞書，回到座位。

把書在麵前的茶幾上碼放整齊。

我抬起頭，對著最近的鏡頭，一字一句。

「各位，感謝公司和前男友給我放的長假。」

我的聲音很平靜。

「未來三個月，歡迎大家監督我直播考公。」

「今天先刷五百道題，考不上海岸，直播倒立洗頭。」

整個客廳，一片死寂。

主持人張著嘴，忘了接話。

季陽一臉錯愕。

姚菲菲手裏的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直播導演的怒吼聲，從後台隱約傳來。

「切掉！快把她的鏡頭切掉！」

三秒後彈幕瘋狂滾動。

【瘋了！蘇念絕對是瘋了！】

【這是什麼新的炒作劇本？在戀綜直播考公？】

【想紅想瘋了吧！有點意思，我倒要看看她能裝幾天。】

【賭一根黃瓜，明天她就哭著求祁燃複合。】

口袋裏的手機不停震動。

不用想，也知道是薑姐，或是祁燃。

我沒理。

我翻開一本《行測衝刺6000題》，找到第一頁。

拿起筆，開始解題。

「第一題，從所給的四個選項中，選擇最合適的一個填入問號處，使其呈現一定的規律性......」

祁燃的反擊，比我想象中來得更快。

直播第二天，＃蘇念太妹學渣＃的詞條空降熱搜。

一個自稱是我高中校友的匿名賬號爆料，說我高中時就是個抽煙喝酒、打架鬥毆的太妹，成績一塌糊塗，是家裏花大錢才塞進藝術院校的。

帖子附了幾張像素極低的照片。

照片裏，一個染著黃毛、化著濃妝的女孩，正和一群小混混在KTV裏吞雲吐霧。

眉眼間，確實和我有些相似。

帖子迅速發酵，祁燃的團隊在背後瘋狂帶節奏。

【我就說她是裝的！一個藝術生裝什麼學霸！】

【太妹考公？年度最好笑的笑話！人設崩塌了吧！】

【心疼我燃，當初真是瞎了眼才看上這種女人。】

剛因「直播考公」升起的一點熱度，瞬間被厭惡和嘲諷覆蓋。

別墅裏，氣氛更加詭異。

季陽和姚菲菲看我的眼神，已經從單純的輕蔑，變成了毫不掩飾的鄙夷。

早餐時，姚菲菲故意大聲說：「哎，現在的人為了紅真是什麼都敢編，一個太妹還想考公，真是笑掉大牙了。」

季陽在一旁冷笑附和：「有些人，還是早點認清自己比較好，別出來丟人現眼。」

彈幕一片叫好。

【菲菲女王說得對！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季陽哥哥三觀好正！離這種女人遠一點！】

我充耳不聞，一邊吃三明治，一邊在腦中默背昨晚的申論金句。

「‘民之所憂，我必念之；民之所盼，我必行之’......」

薑姐的電話再次打來，聲音急得快要哭了。

「念念，這肯定是祁燃搞的鬼！我已經找人去查了，那些照片是P的！」

「你快發個聲明澄清一下！不能讓他這麼潑臟水！你再不回應，大家就都信了！」

「不用。」我平靜地說，「讓他鬧。」

「什麼？」薑姐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時，一直沉默的另一個素人男嘉賓陳默，突然遞給我一個平板。

他有點緊張，推了推眼鏡：「那個......我、我昨晚沒睡，分析了一下。」

屏幕上，是他整理出的數據分析。

「這些爆料賬號，都是同一時間段注冊的，IP地址集中在幾個固定的區域，發帖和評論的模式高度雷同，是典型的水軍操作。」

「而且那幾張照片，我放大了對比，光影和像素點有明顯的塗抹和拚接痕跡。」

他找到了祁燃團隊買水軍的石錘。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謝謝。」

我把平板遞還給他，對電話裏的薑姐說：「證據我們留好，現在不用放出去。」

我掛了電話，繼續刷題。

我吐槽圖形推理像玄學，言語理解逼死人的話也被麥克風收了進去，彈幕上一片嘲諷。

【裝，還在裝！一個學渣看得懂嗎？】

【哈哈哈，玄學？我看你才是玄學吧！】

這點小伎倆，我根本沒放在心上。

但我低估了祁燃的無恥。

他看輿論已經完全倒向他，決定親自下場，給我最後一擊。

3

別墅的門鈴被按得又急又響。

下一秒，大門被推開。

祁燃穿著一身黑色風衣，出現在門口。

【啊啊啊啊！祁燃！是祁燃！影帝來抓人了！】

【我就說蘇念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想逼祁燃來找她！】

【惡心！戲精！滾出娛樂圈！】

祁燃無視了所有人，徑直朝我走來。

他身後，尹若微緊緊跟著。

她快步跑到祁燃身邊，拉住他的胳膊。

「祁燃哥，你別這樣！念念姐也不是故意的！」

她轉向我，眼眶瞬間就紅了，聲音帶著哭腔。

「念念姐，網上的事情我們都看到了......你怎麼能這麼不愛惜自己呢？就算......就算以前走錯過路，也不能用考公這種方式來騙大家啊！」

「你快跟祁燃哥道個歉吧！他真的很擔心你！」

「他推掉了一個很重要的晚宴，就是為了來找你！你不要再用這種方式傷害自己，也傷害他了，好不好？」

她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

直接坐實了我「太妹學渣」的身份，還將我的考公行為定性為「欺騙大眾」。

而祁燃，則是那個被我連累，卻依舊深情又無奈的霸道影帝。

【若微真是太善良了！都被蘇念害成這樣了還在為她說話！】

【蘇念快道歉！別給臉不要臉！承認自己是學渣有那麼難嗎？】

【祁影帝都親自來接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這種劣跡藝人就該被封殺！太影響社會風氣了！】

祁燃看著我，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

他一把奪過我手裏的《行測6000題》，摔在地上。

「蘇念，你鬧夠了沒有！」

他指著地上散落的書。

「你以為靠這種嘩眾取寵的把戲，就能洗白你的過去？就能讓我回頭？」

他冷笑一聲，眼神裏滿是鄙夷。

「一個連高中都沒好好讀完的太妹，在這裏裝學霸，你不覺得可笑嗎？」

「蘇念，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他死死盯著我，眼神冰冷，「跟我走，去跟公眾道歉，承認你學曆造假，承認你欺騙了所有人。然後，滾出這個圈子。」

「否則，就等著被徹底封殺。」

他就是要我身敗名裂。

直播間的導演終於反應過來，他衝了進來，滿頭大汗。

「祁影帝，祁影帝您消消氣！」

他先是對著祁燃一陣點頭哈腰，然後轉向我。

「蘇念！你在幹什麼！這是我們節目的直播現場！」

「你偽造人設，欺騙觀眾，嚴重違反了合同規定，擾亂了節目秩序！」

「我現在正式通知你，你要麼立刻滾出節目組，要麼，就賠償節目組五千萬的違約金！」

五千萬。

一個足以讓我傾家蕩產，背上一輩子債務的數字。

這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圈套。

客廳裏的其他嘉賓，都冷冷地看著我。

季陽抱著手臂，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姚菲菲則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臉上幾乎要笑出聲。

尹若微站在祁燃身邊，看似在勸解，實則在火上澆油。

「導演，您別生氣，念念姐她不是故意的。」

「五千萬太多了，她肯定拿不出來的。」

她轉向我，眼神裏是偽裝的同情，嘴角卻抑製不住地上揚。

「念念姐，你快服個軟吧。事業沒了可以再來，要是背上這麼多債，你這輩子就毀了。」

【活該！讓她作！五千萬！看她還怎麼裝學霸！】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大快人心！】

【蘇念，你也有今天！】

彈幕一片狂歡。

所有人都等著看我跪地求饒的狼狽模樣。

祁燃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接起來，開了免提。

電話那頭，是我們共同的經紀人薑姐。

「祁燃，怎麼樣了？那丫頭肯低頭了嗎？」薑姐的聲音很急切。

「她要是不聽話，公司這邊已經準備好雪藏合同了，所有資源都會斷掉，讓她永無翻身之日！」

祁燃看著我，眼神裏是最後的通牒。

「你聽到了？」

導演也走上前來，手裏拿著一份文件。

「蘇念，這是解約協議和違約金催告函。你還有五分鐘時間考慮。」

「五分鐘後，如果你不履行合同，我們的法務團隊會立刻啟動訴訟程序。」

祁燃掏出手機，給我發了最後一條短信。

「念念，別鬧了。跪下來求我，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讓你悄無聲息地滾蛋。別毀了自己。」

他篤定，我輸了。

看著導演和周圍人幸災樂禍的表情。

我笑了。

我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申論》。

拍了拍上麵的灰塵。

抬起頭，看著他和尹若微。

「誰說我是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