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家人天生弱精,子嗣易折。
因此我查出懷孕當天,無數人為之歡呼。
婆婆更是直接獎勵了我一棟別墅。
可身為孩子爸爸的老公,卻拿著墮胎藥朝我走來。
“瑤瑤最近心情不好,你有孕的事會讓她更難過。”
“這個孩子流了吧。”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你瘋了嗎?這是你的親生孩子!”
他卻置若耳聞,後來,是我跪在門前三天三夜,才終於留下了這個孩子。
可我出車禍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時。
我拚命生下的兒子卻說:
“媽媽怎麼還沒死?我想讓瑤瑤阿姨做我的媽媽。”
這一瞬間,我笑了。
原來這個家,從始至終,我都是多餘的。
既然如此,這個家我不要了。
他們,我也不要了。
第一章
醫院的儀器發出尖銳的滴滴聲。
消毒水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混雜著血腥氣。
“血壓持續下降,準備輸血!”
“病人家屬聯係上了嗎?必須立刻簽字做手術!”。
護士拿著手機,臉色難看:“主任,對麵一直不接......”
“那就繼續打!”
我費力地側過頭,聽著護士開著免提的手機。
今天是我和顧言深的結婚五周年紀念日。
他卻拋下我,帶著兒子去陪了顧瑤。
出門前,我隻是問他一下,晚上能不能早點回家?
顧言深便不耐煩地衝我吼道。
“林初夏,你有完沒完。”
下一秒,卻對著手機那邊的顧瑤,語氣溫柔的說自己馬上就到。
“可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啊..
我語氣落寞。
不等說完,顧言深打斷了我。
“沒有什麼可是,瑤瑤最重要。”
兒子站在一旁點著頭。
想著他們父子倆,我自嘲一笑。
剛準備跟醫生說什麼,顧言深那邊便接通了電話。
隻是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氣:
“林初夏,你明知道今天我和兒子要陪瑤瑤,卻非要打電話搞破壞是嗎?!”
護士立刻有道:“您是她的配偶嗎?這裏是醫院,林女士......”
“醫院?”
不等她說完,顧言深輕嗤一聲。
“林初夏,四年了,你每年都選這天跟我鬧,還沒鬧夠嗎?”
“我告訴你,你要是再..”
護士急得提高了音量:
“顧先生!您太太車禍內臟大出血,現在正在搶救,情況非常危險!您趕緊來醫院簽字!”
“還在演!危險?那就讓她去死。”
電話背景裏隱約傳來顧遙的呻吟。
顧言深不再打算多作糾纏。
“行了,林初夏,今天就當我欠你的,明天再補償你。”
“瑤瑤剛骨折打完石膏,正疼得厲害,我走不開。”
他把我受傷的事一錘定音:“你胡鬧也得得分得清輕重緩急。”
“您怎麼能這麼說!”護士氣得聲音發顫。
“您妻子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您到底有沒有人性?”
“人性?”
顧言深的聲音冷了下來。
“她現在這幅要死要活的樣子,難道不是想逼我回去?讓她別再無理取鬧了,像個瘋子。”
電話被無情掛斷,病房裏瞬間陷入死寂。
護士拿著手機的手在發抖,主治醫生歎了口氣。
“再打打試試。”
我望著天花板上晃動的燈光,眼角的淚水無聲滑落。
劇烈的撞擊感還殘留在骨骼深處,溫熱的液體順著身體不斷蔓延。
原來在他心裏,我生死未卜的危局。
不過是一場無理取鬧。
第2章
隨著疼痛加劇,我的意識緩緩飄離。
我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管子,心電圖的波動越來越微弱。
恍惚間,我來到顧言深的身邊。
顧言深正坐在沙發上,小心翼翼地給顧遙端水。
她的右腳打著厚厚的石膏,眼眶通紅,看著十分可憐。
“哥哥,剛才是誰在打電話?是不是林初夏出事了?”顧遙問他。
顧言深放下藥膏,捏了捏她的臉頰,語氣寵溺又不屑:
“她能有什麼事?就是想找存在感,天天無理取鬧,你腳傷成這樣,才是最要緊的。”
“可是......”
顧遙咬著嘴唇,裝作擔憂的樣子。
“萬一她真的有事呢?”
“放心吧瑤瑤阿姨,媽媽肯定是嫉妒你跟我們在一起,故意裝的。”
兒子顧明昭冷哼了一聲,小臉上滿是煩躁。
“她也真是的,嫉妒瑤瑤阿姨也不挑時候,我的航天手工作業還沒做完呢!”
他踢了一腳地上的書包。
“要是讓瑤瑤阿姨做,肯定早就做好了。”
負責接送他的保姆張媽,聽到他這樣說,驚訝的說道:
“小少爺,萬一太太真的在醫院很危險呢?你不擔心嗎?”
顧明昭抬起頭,眼神裏沒有絲毫擔憂,反而帶著期盼。
“危險?那她怎麼還沒死?我早就想讓瑤瑤阿姨當我媽媽了!”
“有她這樣的媽媽,真丟人,一點都不如瑤瑤阿姨。”
冰冷的寒意瞬間刺穿我的靈魂。
懷胎十月,他在我肚子裏踢騰時,我夜夜睡不好;
他出生後哭鬧,我抱著他在客廳來回走動直到天亮;
他生病發燒,我衣不解帶地守在床邊。
可就是這樣掏心掏肺養大的孩子,會在我生死未卜時盼著我死,盼著顧遙當他的媽媽。
“不好了!病人心率驟降!求生意願極低!”
護士驚慌的聲音從病房傳來。
刺耳的警報聲瘋狂響起,心電圖上的曲線逐漸拉成一條直線。
我的意識像是被巨大的黑洞吞噬,徹底墜入無邊的黑暗。
第3章
再次睜開眼時,我發現自己正漂浮在顧家別墅的客廳吊燈旁。
看到熟悉的陳設,又想到護士的驚呼。
我猜,或許,我真的死了。
玄關處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顧言深扶著顧遙走了進來。
顧明昭跟在旁邊,手裏還抱著給顧遙買的花,可他從未送過我一束花。
看著他們三人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果然,沒有我的存在,他們才更像完整的一家人。
顧遙掃視了一圈空蕩蕩的客廳,疑惑地問:
“哥哥,怎麼沒看到初夏姐?”
顧言深換鞋的動作一頓,語氣不耐煩:
“誰知道跑哪兒去了,估計又在外麵鬧脾氣,別管她,你的腳怎麼樣了?”
“沒事了,隻是初夏姐要是看到你對我這麼好,又要你生氣了。”
她歎氣一聲,語氣落寞。
“你們別因為我在吵架,我不想破壞你們的感情。”
“別胡思亂想。”
顧言深打斷她,將她放在沙發上,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
“有哥哥在,誰也不能欺負你。”
“而且,那都是林初夏自己胡思亂想,我都解釋過了,可她死活不信。”
顧明昭連忙給顧遙遞過去靠枕:
“對啊,瑤瑤阿姨,都是媽媽小氣,跟你有什麼關係!”
“瑤瑤阿姨,你說好這周帶我去騎馬的,現在腳傷了,是不是去不了了?”
顧瑤瑤故意逗他:“那怎麼辦呀?你要是嫌棄我,就找別人帶你去好不好?”
“才不要!”
顧明昭立刻抱住她的胳膊.
“我最喜歡瑤瑤阿姨了,我想要你當我的酷媽媽。”
顧瑤瑤聽到這話愣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悄悄看了眼顧言深。
她放下叉子,聲音低落:
“阿姨不配的,阿姨從前是顧家的養女,現在也隻會給你爸爸添麻煩。”
顧言深下意識握住她的手,眼神堅定:
“胡說,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再開口,語氣裏滿是嫌棄。
“林初夏要是有你一半的活力就好了,整天在家死氣沉沉的,好像全世界都在虧欠她。”
心臟像是被狠狠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曾幾何時,我也是愛騎馬、愛挑戰的野丫頭。
為了看日照金山,我能連夜買機票飛西藏,頂著高原反應爬上海拔五千米的山峰。
為了看動物遷徙,我在非洲草原住了三個月,曬黑了也毫不在意。
可自從嫁給顧言深,他說女孩子要端莊.
我便收起了所有鋒芒,學著打理家務,學著做他眼裏的賢妻良母。
如今,我放棄了整個世界來愛他,卻隻換來一句像個假人。
就在這時,顧言深的手機響了。
屏幕上跳動著一串數字,我媽焦急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
“言深!初夏在市一院,你去哪兒了?”
顧言深的臉色瞬間變了,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猛地站起身:
“我現在過去。”
“哥哥......”
顧遙突然抓住他的衣角,眉頭緊蹙.
“我腳疼得厲害,你能不能先把我抱回臥室?”
顧言深的動作頓住了,他看了眼手機,又看了眼顧遙痛苦的表情。
最終他還是彎腰抱起了她。
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我最後一絲留戀徹底消散。
意識像霧氣般在空氣中散開,耳邊卻傳來媽媽撕心裂肺的哭聲。
再次睜開眼,媽媽花白的頭發映入眼簾。
可幾天前她的頭發還是黑的啊。
我動了動幹裂的嘴唇,確認自己還活著。
在媽媽哭著抱我的那一刻,我用盡全身的力氣說:
“媽媽,我要離婚。”
第4章
媽媽愣住了,眼眶通紅地看著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幾秒鐘後,她用力點頭:“好,咱們離婚。”
沒有質問,沒有勸說,隻有無條件的支持。
積壓在心底的委屈瞬間決堤,我抓著媽媽的手失聲痛哭;
“不哭不哭,乖乖。”
媽媽笨拙地拍著我的背,聲音哽咽。
“你昏迷了一個星期,醫生說你得好好養著,不能激動。”
等我情況穩定下來以後,她才小心翼翼地問我:
“是不是在顧家受了很多委屈?”
若是以前,我定會強顏歡笑替顧言深遮掩。
可現在,我隻是疲憊地閉上眼,將事情都說了出來。
母親聽完後,頓時氣的不行。
“他們竟然敢這麼對你!離,這婚必須離!”
在醫院休養了一個月,他們父子倆沒再給我打過一個電話。
隻是他們陪著顧瑤到處玩耍的照片,卻頻繁的出現在我的朋友圈。
我知道,這是顧瑤在向我示威。
他以為這樣我會生氣,可我隻是笑笑,將手機關了機。
我讓媽媽送我回顧宅收拾東西,有些重要的證件還放在那裏。
推開別墅大門,看到我進來,顧言深語氣平淡:
“回來了?瑤瑤最近骨折,我就把她接回來住了。”
“你這幾天別總往外跑,多在家照顧她。她說想喝你燉的排骨湯。”
仿佛我這一個月沒有在生死掙紮,而是在逛街享受安逸。
我沒有理會他,徑直上樓走進臥室。
床頭擺著顧言深和顧遙的合照,那是他們去瑞士滑雪時拍的。
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笑得燦爛。
我說了很多遍我不喜歡,顧言深仍舊堅決地擺在那裏。
如今,我要走了,他愛怎麼擺就怎麼擺吧。
就算把顧遙的照片擺一屋子都沒關係。
結婚五年,我的東西卻少得可憐。
幾份證件,一個首飾盒,還有幾本舊書。
最後收拾完甚至裝不滿一個行李箱。
而家裏卻到到處都是顧瑤的東西。
下樓時,顧言深還坐在原位。
我聲音平靜:
“顧言深,等律師把離婚協議書擬好,我們就去離婚吧。”
“什麼?”
顧言深終於抬起頭,臉上滿是錯愕。
他剛要開口,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跳動著瑤瑤的名字。
他立刻接起電話,語氣瞬間變得溫柔:
“瑤瑤怎麼了?是不是腿又疼了?我馬上上去......”
我看著他語氣溫柔地哄著電話那頭的人,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我住院四十多天,他從未主動打過一個電話,顧遙卻能讓他隨叫隨到。
顧明昭背著書包從外麵回來,看到我立刻皺起眉頭。
“媽媽,你怎麼回事?我讓你幫我做的科學手工作業,你到現在都沒做!”
“還得麻煩瑤瑤阿姨幫我,你明知道她受傷了需要休息!”
我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卻沒有回答。
隻是平靜的告訴準備上樓的顧言深:
”到時離婚協議我會寄給你,兒子的撫養權我不要,撫養費我會全部結清,以後就不要有聯係了。”
顧言深掛了電話,終於看向我,眼神裏帶著審視和不耐煩:
“林初夏,你又在鬧什麼?離開了我,你一個家庭主婦能做什麼!”
顧明昭也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你知不知道,想嫁給爸爸的人有多少,到時候你後悔都沒地方哭!”
看著看不起我的兒子和丈夫,我突然覺得可笑。
“哪有怎麼樣!”
“我隻知道,你們父子倆,我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