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論文過稿那天,女友將我一作的名字換成了他的小師弟,害得我不得不延畢。
我在實驗室發瘋質問她,她卻無所謂的說道:
“沈逸,不就是一篇論文嗎?你在寫一篇就好了。”
“張揚馬上就要畢業找工作了,這個時候他畢不了業,你讓他以後怎麼生活?”
聽著她語氣裏的理所當然,我的心瞬間沉入穀底,
她明明知道我為這項研究付出了多少,熬了整整三年。
可她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讓我所有的努力付之東流
見我低著頭不說話,她又安慰我:
“你放心,我的那個實驗馬上就要出結果了,到時候我把二作給你。”。
我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
她不知道,她的實驗早就出問題了,是我一直在幫她測算修改。
現在,我不想再幫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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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轉身想離開,林雪薇語氣也變得生冷:
“不就是個一作署名嘛,我改了就改了,你到底想幹嘛?”
我看著她手上的戒指,心底越發悲涼,以前我送過她一條項鏈,她嫌做實驗麻煩隨手丟了。
而她現在手上戴的戒指,張揚也有一個。
我到底算什麼?一個被導師安排來幫忙的“外人”?
我閉了閉眼,聲音低沉:
“你隨手讓出去的一作,是我熬了整整三年、每天隻睡四小時才換來的成果。”
“這些數據是我通宵一點一點跑出來的,不是你隨便就能送人的東西!”
林雪薇脾氣急,一發火就愛摔東西,實驗室每周報損的器材裏,至少有一半是她情緒失控的傑作。
她下意識伸手往旁邊一抓,卻摸了個空——那支她常用的移液槍早在剛才爭執時被她摔壞了。
她指著我的鼻子:“這篇論文是用我申請的基金完成的,我有權決定作者順序!”
我忍不住冷笑,她之所以能申到那個基金,靠的是我前期紮實的工作基礎和精準的算法預測。
真要較真,這個課題七成的核心思路和實驗設計都是我一手操刀的!
當初要不是導師反複勸說,我根本不會接下輔助她課題的任務。
為了幫她推進研究,我甚至簽了協議,承諾兩年內全程指導,我實驗室的高級測序儀和仿真平台也全部對她開放共享。
結果才一年,她已經忘了當初連Western Blot都做不熟練、半夜打電話求我救數據的窘迫。
如今倒好,為了捧張揚,不僅偷偷幫他湊數據、改圖表,還大大方方送出一作,美其名曰“提攜後進”。
想到這,我語氣徹底冷了下來:
“林雪薇,既然你這麼想讓讓張揚白占這個成果,那我成全你。隻是希望你將來別後悔。”
說完我轉身就走,背後傳來器皿碎裂的刺耳聲響。
我還是停了一步,對門口的科研助理交代:“等她發泄完,送套新的設備進去。”
畢竟是聯合實驗室,還是別那麼丟人的好。
“沈教授,合作終止函已經按您要求發給學院了。”助理低聲彙報。
“嗯!”
當初簽合作協定時,我留了個心眼,加上了“若遇學術不端,甲方有權單方麵終止合作”的條款。
現在林雪薇不僅違背科研誠信,還縱容張揚篡改數據,那就別怪我按章辦事。
助理迅速給我實驗室的團隊成員發了消息。
這一次,我必須讓林雪薇清楚:我沈逸不是她能隨便利用的墊腳石。
正想著,突然有人朝我腳邊潑來一瓶試劑。
我躲閃不及,實驗室專用的防護鞋瞬間被蝕爛,冒出刺鼻白煙。
我冷冷看向潑試劑的人。
對方抱臂睨著我:“幹嘛?不就是國外做了幾年博後嘛,真把自己當個東西了?”
“你碰灑了我們張博實驗室的重要試劑,這一瓶兩萬,掏錢吧!”
助理上前一步:“注意你的態度!這是沈教授。”
我回國後就和林雪薇展開了合作。
除了她團隊裏幾個核心成員,幾乎沒人知道我不光是合作導師,還是學院最年輕的終身教授。
平時我很少來自屬實驗室,一般都是遠程會議溝通。
這些底下人不認識我,也正常。
但對方居然嗤笑一聲:
“什麼沈教授?別裝了好嗎!誰不知道你就是靠林博的關係混進來的啊?要不是林博心軟,能讓你蹭項目?最煩你們這種沒實力還搶功勞的關係戶!”
助理在一旁低聲解釋:原來林雪薇剛讀博時和張揚談過一段,實驗室老人基本都知道。
後來張揚出國交流,最近才回來。
而我的出現,在不少人眼裏,反而成了“橫插一腳”的那個。
如今張揚高調回歸,一進來就做了助理研究員,不少人迫不及待站隊,趁機討好他。
我掃了一眼對方,聲音極冷:“誰告訴你,我是靠關係進來的?”
對方翻了個白眼:
“張博早就跟我們說了!再說了,這不明擺著嗎?你能空降過來,不是靠林博難道靠實力?”
周圍一群人立馬跟上,說我打壓張揚、在組會上故意刁難他,甚至拆散了他們倆。
汙言穢語不斷灌進耳朵,我厭惡的轉身。
“叫實驗室負責人過來,”我一字一句說道,“這幾個人,以後別讓我再看到。”
2
這時,張揚從人群後走了出來,身邊緊跟著林雪薇。
他微微低頭,語氣帶著刻意的誠懇:“雪薇,我明白這個一作我拿得並不合適,但我真的是想為課題組多做一些事,彌補我之前出國留下的一些遺憾......”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周圍的人才繼續道:
“可現在論文已經投出去了。我知道沈教授對我有意見,但他何必當著所有人的麵就要趕我的人走?這幾位都是從一開始就跟著我做實驗的師弟師妹啊。”
張揚說著,聲音有些哽咽,眼圈也跟著紅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卻強忍著的模樣。
林雪薇立刻心疼起來,轉頭對我怒目而視:“沈逸,張揚才剛回國,本身狀態就不穩定,你還這麼逼他?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根本就是借題發揮!”
她往前一步,語氣更加激動:“一作是我主動讓給他的,你有什麼不爽就衝著我來,為難他算什麼?”
我看著林雪薇,為了一個張揚,她連最起碼的學術原則都不顧了。
“林雪薇,我最後說一次,”我聲音冰冷,“這幾個人,必須立刻調離項目組。”
“否則,今年的合作經費我會全部凍結。”
林雪薇表情明顯一怔,可當她轉頭看到張揚泛紅的眼眶時,剛剛的猶豫瞬間消失。
“你休想!”她幾乎吼出來,“這裏是我的實驗室!該走的人是你!我要你現在就向張揚道歉!”
周圍響起零散的叫好聲,不少人抱著看戲的心態等著我的反應。
我麵色沉了下去:“林雪薇,擺正你自己的位置。有些話,我不想當著這麼多人說得太明白。”
“否則,今天產生的一切後果,由你全權承擔。”
張揚嘴角極快地掠過一絲得意,卻仍舊是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
“雪薇,別為了我這樣......沈教授要立威,我理解,我早就習慣了。”
他說完,突然掩嘴咳嗽起來,整個人看起來虛弱不堪。
林雪薇連忙叫人去倒水,小心翼翼地遞給他,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你就是總替別人著想,才老是吃虧。身體還沒好全,別硬撐。”
她這副體貼入微的樣子,引得周圍幾個學生低聲感歎“真是真愛”,林雪薇臉上也浮起一抹不自在的紅暈。
我看著這一幕,隻覺得諷刺。
“既然你執意如此,”我冷冷開口,“那麼今年的經費,從現在起正式取消。”
說完我轉身就要離開,林雪薇卻一把扯住我的白大褂袖口:
“沈逸!你憑什麼說撤就撤?就為了這麼點小事?”
不等我回應,張揚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邊咳邊說:
“雪薇,別爭了......都怪我。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項目本來就全靠沈教授支持。他現在不想幫我了,也很正常......”
他三言兩語,就把自己包裝成受害者,而我則成了仗勢欺人、心胸狹窄的那一個。
圍觀的人竊竊私語起來,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指責。
我冷冷地看向張揚,他真該去做演員。
“沈教授,請向張博士道歉!”人群裏不知誰喊了一聲,很快就有更多人附和。
林雪薇一邊輕拍張揚的背安撫他,一邊對我怒目而視:
“沈逸,今天你不道歉,就別想走出這個門!”
她話音一落,幾個實驗室助理就圍了上來。
我和助理對視一眼,他立刻會意,將一部正在通話中的手機遞到我手中。
我直接把手機屏幕朝向林雪薇。
“誰向誰道歉,還不一定。”我語氣平靜,“你先聽聽老師怎麼說。”
林雪薇臉色頓時變了。
手機聽筒裏傳來導師極其嚴厲的聲音:“林雪薇,現在立刻向沈教授道歉!然後馬上到我辦公室來!”
電話被猛地掛斷。
我收回手機,淡淡地問:“撤稿,還是道歉?你們選。”
兩人臉色瞬間慘白。
林雪薇氣得聲音發顫:“沈逸!你——”
我沒理會,繼續道:“不撤稿也可以。今年的經費就算抵了這件事。不過——”
我示意了一下助理,他立刻調出一份電子發票,麵向張揚冷冷說道:
“張博士,沈教授被損壞的實驗服和專用設備總價八十二萬。您看是轉賬,還是現金?”
3
張揚麵色蒼白地望向林雪薇,她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從包裏抽出一張銀行卡甩在桌上。
“六個零!”
我笑了笑,轉身徑直離開。
助理看了眼消息,快步跟上問道:
“沈教授,這季度給林博士課題組的經費......真的全部停掉嗎?”
我腳步未停,“立刻取消,所有未撥付的經費一律凍結。”
林雪薇做的太過了,她是真忘了當初是誰在她課題毫無進展時連夜幫她調試模型、重構算法;
是誰在她一籌莫展時,將自己積累了多年的數據和方法向她開放。
既然她選擇過河拆橋,那我也不介意讓她回想回想,沒有我的支持和資源,她的課題組當初是怎麼在學院裏墊底的。
回到自己的實驗室,我繼續處理幾個國家級重點項目的進度問題。
不多時,助理提醒我,林雪薇和張揚在學術協作平台上發布了一則公開致歉聲明。
幾乎是同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正是林雪薇。
“沈逸,歉我已經道了,你適可而止。立刻恢複我們課題組的經費!”
我幾乎能想象出她此刻自負而不耐煩的表情。
“林雪薇,”我聲音平靜,“我說過,今天發生的所有後果,由你獨自承擔。你總該明白人要為自己行為負責的道理。”
電話那頭傳來她氣急敗壞的聲音:“你......你給我等著!我這就去找導師評理!”
她猛地掛斷了電話。
就在這時,助理神色緊張地推門進來:
“沈教授,出事了!有人把今天實驗室裏發生的事情惡意剪輯後發到了學術論壇和幾個大群裏,
現在輿論一邊倒,很多人都在抨擊您......甚至有人開始惡意給您之前的論文刷低分!”
我立刻打開電腦。
置頂的帖子標題十分醒目,點進去正是我要求開除那幾個學生的片段。
視頻經過巧妙剪輯,配上誤導性字幕,輕易顛倒了黑白。
“現在好幾個平台都在傳,您的郵箱和實驗室官網的留言區都被刷屏了......”助理語氣焦急。
我握緊拳頭,沉聲下令:“聯係學院公關辦和法務,要求他們立即處理不實信息,查出最初發布的人是誰。”
話音剛落,我的手機再次響起——這次是導師。
我定了定神,接通電話。
“沈逸啊,最近忙什麼呢?都不見你來看我。我剛得了一餅不錯的普洱,有空來嘗嘗?”
我麵上不動聲色,笑著應下:“好的老師,正好我也有事想向您請教。”
掛掉電話,我讓助理立刻去安排相關事宜。
“分明就是他們自己搗的鬼!您為什麼還要應約?”助理十分不解。
我微微勾了下嘴角,沒有解釋。
我當然知道這背後是誰在推動——我剛提出終止合作,負麵視頻就立刻出現,時機把握得如此精準,沒有內部配合是做不到的。
而能有這個權限和動機的,除了林雪薇和張揚,恐怕還有我的導師。
畢竟最近林雪薇的課題組接連發了幾篇高水平的文章,勢頭正盛。
為了鞏固自己的學術地位和資源,導師選擇扶持她、甚至打壓我,也並不意外。
但他不該用這種手段來碰我的底線。
“把我前幾天剛收到的那盒老班章帶上。”我吩咐助理。
“已經放在車上了。”
到達導師家,剛走近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訓斥聲。
抬頭一看,林雪薇和張揚也來了,張揚正站在門外。
我裝作沒看見,讓助理提著茶葉先進去。經過張揚身邊時,他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
“別太得意了沈逸,雪薇最信任的人始終是我。”
我懶得理會,徑直走進屋內。
還沒進客廳,就聽到導師正在對林雪薇說話:
“......你必須盡快和沈逸合作發一篇頂刊!他在學界的影響力你是知道的,隻有把他拉進來,我們的研究成果才能被真正看到!”
林雪薇卻明顯不情願:“我已經把我的一作讓出去了,憑什麼還要幫他湊數據?”
導師語氣嚴厲:“你以為我看重的是他這個人?我看重的是他的資源和名字!隻有把他綁住,我們才能撬動他手裏所有的合作項目和數據!”
原來如此,我當即給團隊發了條消息:
“立即終止與林雪薇課題組的所有數據共享權限。”
隨後,我讓助理將茶葉遞給師母。
導師一看到我,臉上立刻堆起笑容:“沈逸來啦,快來坐,茶剛泡好。”
師母也笑著接過茶葉:“哎喲,來就來了,還帶這麼貴重的東西。”
就在這時,林雪薇突然把門外的張揚拉了進來,大聲說道:
“張揚忙得一整天都沒休息,導師,您總不能讓人說我們實驗室虧待合作者吧?”
我暗暗握緊拳頭。
既然你們這麼想捆綁在一起,好,我成全你們。
導師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卻並沒有出聲製止。
我正要端起麵前的茶杯,助理卻突然攔了我一下,低聲說:
“茶味不對。”
他迅速將手機遞給我,屏幕上是一段監控錄像:正是張揚偷偷撬開我的車門,將茶葉調包的畫麵。
就在這時,張揚故意提高了聲音說:“沈教授,您這茶葉......好像不太對勁啊?該不會是拿存放不當的茶來糊弄老師吧?”
林雪薇立刻像是抓住了什麼把柄,猛地站起來指著我:
“沈逸!你竟然拿發黴的茶葉來送給導師?你還有沒有把導師放在眼裏!”
就在這時,我的郵箱提示音響起——學院關於視頻事件的初步調查結果已經到了。
果然如我所料,視頻是張揚拍的,但背後推動傳播的,還有導師的默許甚至指點。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留什麼情麵。
助理直接將監控畫麵亮給在場的人看:“需要現在就叫學院紀檢委的人來嗎?”
導師頓時臉色一變,剛想開口打圓場,他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聽著聽著,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林雪薇課題組的數個合作方同時提出終止項目,經費鏈徹底斷裂。
我冷眼看著他們驟變的臉色,將杯中渾濁的茶水潑在地上:
“急什麼?這才隻是個開始。”
話音剛落,門外忽然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