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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進屋，蘇婉清就忍不住皺眉。

“你鞋子怎麼這麼臟，還在屋裏踩來踩去的，不知道帶鞋套嗎？”

我看著鞋櫃，沉默了片刻。

之前穿的拖鞋早已經不見了，或許是被蘇婉清扔了吧，屋裏正中央曾經掛著的結婚照也不翼而飛。

這個我曾經的家裏，如今已經看不到半分我留下的痕跡。

楊德清看著我，嘴角露出一絲挑釁的笑，他指了指鞋櫃。

“秦哥還是帶上鞋套吧，不然弄得地上臟兮兮的，多不禮貌。”

多可笑，我在自己家裏，還要講禮貌。

我索性脫了鞋，隻穿著襪子進了雜物間。

雜物間灰撲撲的，手指往台麵上一擦，就是厚厚一層灰。

看來，他們原本就沒打算讓我進門，連雜物間都沒收拾過。

我拿了塊抹布開始收拾起屋子，外麵隱隱傳來人聲。

“你看這孩子長得多像你。”

蘇婉清聲音甜蜜幸福，完全不似之前麵對我時的冷漠。

楊德清笑了笑，哄她，又像是刻意說給我聽。

“聽說你本來打算丁克，我還以為你不願意和我生孩子呢。”

“丁克不丁克，那也得看對象是誰。你說，我們到時候再要一個孩子怎麼樣？一個跟你姓，一個跟我姓。”

楊德清的聲音裏帶著幾分為難：“爸媽希望有個孫子，為秦家延續香火，跟我們倆個人姓是不是不太好。”

我媽連忙道。

“這有什麼不好的！在我眼裏你就是我親兒子，這就是我親孫子，跟誰姓都一樣！”

我爸也跟著附和。

“孫子要是姓秦，一看到他我又得想起那個不孝子了，晦氣！”

幾人的討論聲像是一把刀，在我的心上反複拉扯。

我爸，原來已經討厭我到這種程度了嗎？

就連用了一個姓氏都會敢到厭惡？

明明當初我考上警校時，他是那麼為我驕傲。

一向鐵公雞的他掏出錢大辦宴席，拉著我挨個敬酒，喝了個酩酊大醉。

我選擇了做臥底，被警校假意開除時，不知情的他還會用心開解我，幫我擋住所有嘲笑的目光。

可為什麼，短短三年，已經變成這樣了呢？

晚飯的時候，幾個人端著筷子夾菜時，才想起來屋裏還有我這個人。

我媽不情不願來敲門，讓我出去吃飯。

端著碗坐在餐桌上時，我明顯察覺到桌上的氣氛冷淡了下來。

或許是想到還指望著我把房產給他們寶貝孫子，我媽勉強端出一絲笑臉，把麵前的炒青菜往我麵前推了推。

“謝謝媽。”

我低聲道，夾了筷子青菜，有些食不知味。

聽到那句謝謝裏的生疏，我媽臉上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可吃了沒幾筷子，我就覺得身上不對勁。

腦袋有些發熱，呼吸也艱難起來。

這是過敏的症狀。

我顫抖著身子要起來拿藥，卻不小心扯到了桌布，一下子帶翻了菜。

我爸把筷子狠狠往桌上一拍！

“還吃不吃了！不吃滾出去！”

我看著地上打翻的菜，裏麵滾出幾顆花生，沉了聲音。

“我對花生過敏。”

我媽神色一僵，臉上忽青忽白。

我從小就對花生過敏，所以家裏從來沒買過花生，就連調料裏也會可以避開有花生成分的。

可家裏的人，好像已經忘了這回事了。

看到我狼狽地吞下藥，身體不適的模樣，我爸臉上有些掛不住。

“你一個大男人，整天吃這過敏吃那過敏的！又死不了，還金貴起來了！”

這頓飯也沒心情吃下去了，我媽不耐煩道。

“桌子你等會兒收拾了，吃不了我做的飯以後就別吃！”

我沉默著收拾著地麵，忽然瞥到了茶幾下幾張文件。

看到上麵沾染的汙漬，我剛要抽出來擦拭，卻忽然被人從手中奪走。

一抬頭，我看到了楊德清有些不自然的臉色。

“秦哥，你辦事也不小心些，我工作文件要是被弄壞了怎麼辦？”

蘇婉清在一旁幫腔：“笨手笨腳的，幹一點兒活都幹不好，就知道給人找麻煩。”

倆人相攜回了屋，我心裏卻忍不住翻江倒海。

我在緬北呆了三年，沒看錯的話，那是幾張借貸合同，根本不是楊德清口中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