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沉站在展廳入口。
他身後跟著兩個保安,卻不敢貿然上前。
“江渺,趕緊回家。”
他走過來聲音壓得很低,帶著警告。
“別在這兒給我丟人現眼!”
我鬆開蘇夢,轉身麵對他。
“我丟人?”
我笑出了聲,聲音在寂靜的展廳裏顯得格外刺耳,
“陸沉,我告訴你,替你在拳場被對手用鋼管打斷膝蓋骨的時候,我早就把臉丟光了!”
“需要我幫你回憶嗎陸總?”
“當年在拳場,我替你擋那個瘋子,左腿膝蓋骨碎裂的時候你在哪兒?你在包廂裏發抖!”
周圍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當年的事情並不順利。
陸沉要收購拳場,但對手不讓,不僅不讓還下黑手。
他們一行裏很多人都被打傷。
是我替陸沉擋住了那個拿著鋼管的瘋子,讓他離開包廂去外麵叫人。
取而代之的是,我被關在拳場裏,左腿被廢。
那三天,像在地獄裏滾了三遍。
整整三天,陸沉才終於帶著律師和警察找了過來。
我被扔在後台,腿腫得像水桶,躺在地上高燒不退。
陸沉抱著我,不再是矜貴的精英投資人,
奔潰地一遍遍求著老天救救我。
到了醫院,醫生說我骨頭碎得太厲害,可能要截肢。
陸沉砸錢請來最好的骨科專家,用最貴的藥。
他守在我床邊,三天三夜沒合眼。
我每次從劇痛中醒來,都看見他攥著我的手,眼睛紅得像要滴血。
“疼就咬我。”他把手臂遞到我嘴邊。
我沒咬,隻是看著天花板問:
“他廢了嗎?”
他知道指的是那個打手。
“廢了。”陸沉聲音很冷,“我會讓他這輩子都在牢裏。”
我閉上眼。
對我的痛苦來說,這遠遠不夠。
但陸沉用他幹淨的手,為我沾了血。
這或許也夠了。
後來我終於漸漸康複,但左腿留了長長的手術疤痕,再也不能上拳台。
夏天不敢穿短裙,走路久了就會疼。
陸沉卻總在我換藥時,靜靜站在一旁看。
“醜嗎?”我問。
他搖頭,手指虛虛拂過那些猙獰的痕跡。
“像勳章。”他說,“這是你為了我活下來的證明。”
他找來最好的修複醫生,在那片傷疤上,用皮膚移植技術做了一朵纏繞的玫瑰。
“現在它是藝術品了。”
他捧著我的臉,眼神專注,
“江渺,你是我今生見過最堅強的女人。”
那些年,我們像兩隻受傷的野獸,相互舔舐傷口。
他陪我度過無數個被噩夢驚醒的夜晚,
我陪他應酬周旋,替他擋下來自對家的黑手。
他從青澀的投資新貴,最終成長為金融巨鱷。
而我洗掉一身血腥,學做優雅得體的陸夫人。
十年太長,我幾乎忘了拳台的汗臭,忘了鋼管砸在骨頭上的觸感。
我差點以為,自己生來就是陸太太。
直到我在新聞上,看見蘇夢清冷白皙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