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我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看了很久。

眼下是青黑的印子，眼皮也因為連日的哭泣變得紅腫，眼睛裏布滿紅血絲，眼眶裏卻沒有濕意，隻剩下幹澀的疼。

我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隻知道我打了無數個電話，卻沒有一通被接聽。

到後來，再打過去，就全部變成了正在通話中。

我仿佛行屍走肉一般，被困在暗無天日的房間裏。

我正愣著，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鑰匙轉動的聲音，接著，那扇一直關著的門被推開。

葉星瑤抬手捂住鼻子，語氣嫌棄：“真臭，你身上這味兒，幾天沒洗澡了？”

我激動地衝過去抓住了她的雙臂，“葉星瑤！我的孩子呢！”

她忽的笑起來：“急什麼，我這不是帶他來看你了嗎？”

她從包裏慢悠悠地掏出了個透明玻璃罐，晃了晃裏麵的灰色土塊，聲音輕飄飄的：“你看，都在這兒呢。”

我的心驟然沉到穀底，眼睛緊緊盯著罐子，聲音發顫：“葉星瑤，你什麼意思？”

“因為他太不聽話了。”她把玩著手裏的玻璃罐，語氣隨意：“五天了，一直在哭，怎麼都哄不好，吵得我和承洲都沒興致了。”

“所以你就害死了他？！”我死死的盯著她手裏的罐子，牙齒咬得發緊。

“怎麼能說是我害死的呢？”她一臉無辜：“我每天喂他吃飯，可是他不吃啊，我有什麼辦法？”

“你喂他吃飯？！”我衝上前去想揪住她的衣領，卻被保鏢架住了胳膊。

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掙紮著咆哮出聲：“他才幾個月，你就喂他吃飯！”

“出生未滿半年的孩子都要喂奶，這種常識你不知道嗎！”

“他還這麼小！怎麼能吃得下飯！你就是故意想要害死他！”

葉星瑤故作驚訝的捂住了嘴：“啊，原來要喂奶嗎？”

“不好意思啊江尋姐，我沒生過孩子，第一次當媽，不懂這些，下次......下次我就記住了。”

“啊！”我崩潰的嘶吼出聲：“葉星瑤！你不得好死！”

“關了這麼久，嘴還是這麼硬。”賀承洲端著牛奶從門口走進來，眼神掃過我時像在看垃圾。

葉星瑤看見他，瞬間紅了眼眶，她柔弱的靠在他的胸口，小聲啜泣：“承洲，我不是故意害死孩子的......你知道的，我做夢都想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賀承洲抬手輕拍她的背，輕聲安撫道：“我知道，我不怪你，別傷心了。”

我猩紅著雙眼，呲目欲裂：“賀承洲！她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他滿不在意的看了我一眼，語氣沒半點起伏：“沒了就沒了，再生一個就是了。”

說完，他將手中的牛奶遞給葉星瑤，柔聲哄道：“星瑤乖，喝了牛奶早點休息。”

“這幾天為了這個孩子，你都累瘦了。你放心，我的下一個孩子還是你的。”

我僵在原地，連掙紮的力氣都沒了，隻覺得渾身的血像被瞬間抽幹。

耳朵裏嗡嗡作響，賀承洲的話、葉星瑤的啜泣聲全變成了模糊的雜音。

那一句“下一個孩子還是你的”，像釘子一樣紮進了我腦子裏。

我盯著他們相擁的背影，盯著葉星瑤手裏那杯冒著熱氣的牛奶，突然笑了。

眼淚終於滾了下來，砸在冰涼的地板上，碎得沒一點聲響。

“江尋姐，你也別太傷心了。”葉星瑤拿著罐子靠近，“這個就留給你做個念想吧。”

她把手伸到我麵前，罐子懸在半空。

我剛抬起手，還沒碰到罐壁，她手腕卻突然一鬆——

清脆的破碎聲響起。

瓶子碎了。

葉星瑤嚇得立馬收回手，她咬著唇，無辜又委屈：“對不起江尋姐，我手滑了......”

賀承洲伸手攬過她，沒看一眼地上的碎片：“沒事，一個罐子而已，一會兒我讓人再拿一個過來。”

兩人相擁著離開，腳步聲越走越遠，他沒再回頭看我一眼。

我看著滿地碎片，視線變得更模糊了。

我小心翼翼的捧起那抹灰白，緊緊貼在心口，仿佛還能感受到殘存的溫度。

淚水決堤而出。

我動作輕柔的收拾好地上的狼藉，掏出手機給我那個富可敵國的幹爹發了條短信。

【爸，我同意不要賀承洲了，你之前說的那個八國混血小王子，我嫁。】

【但我要賀氏破產，讓他和他心愛的石女，絕子絕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