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宋南音醒來時，是在醫院。

她微微偏頭，看見季懷錚守在一邊，眼下帶著濃重的倦意。

見她睜眼，他立刻傾身過來，聲音輕柔：“音音，你醒了。”

宋南音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醫生說，你懷孕了，快兩個月了。”

季懷錚頓了一下，握住她放在被子外的手，眼神帶著一絲後怕和慶幸。

宋南音愣住了，心裏沒有喜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

剛結婚的時候，她很是期待孩子。

可現在，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個孩子，在她對婚姻徹底絕望的時候來了。

“幸好孩子沒事。”季懷錚的手收緊了些，語氣變得急切，“音音，搬回來吧。你現在有了孩子，需要人照顧，我會好好照顧你和孩子，我們……”

“懷錚！”病房門被猛地推開，滿臉淚痕的沈念衝了進來。

“你和她有了孩子，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季懷錚的眉頭瞬間擰緊：

“念念，不是的，我不會不管你……”

沈念卻在看到他們交握的手時大受刺激，順手抄起旁邊護士推車上的一把醫用手術刀！

“騙我！你們都騙我！”她將刀尖對準了自己的手腕，“除非你證明給我看！現在就去讓她把孩子打掉！不然我就死在你麵前！”

季懷錚臉色瞬間煞白。

宋南音看著他驟變的臉色，心裏一緊。

沉默片刻，他回頭看向宋南音，眼裏閃過一絲決絕。

“好，我答應你。”

宋南音的身體瞬間僵住。

“來人！”季懷錚對著趕來的保鏢和醫護人員厲聲道，“帶太太去手術室！立刻安排手術！”

“季懷錚！”宋南音終於出聲，“這是我的孩子！你憑什麼這麼做？”

憑什麼每次都要她來犧牲，甚至連她孩子的存在也要為沈念讓步？！

季懷錚別過臉，聲音冷硬：“帶她走！”

兩個保鏢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了宋南音的手臂，將她強行帶走。

宋南音拚命掙紮：“季懷錚，你瘋了嗎？！”

可無人理會，她還是被強行推進了手術室。

就在她絕望時，季懷錚匆匆走了進來，語速極快地低聲解釋：

“音音，隻是做做樣子給念念看，不然她真的會自殺。手術不是真的，你就配合醫生假裝手術，然後我會把你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直到你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我們……”

宋南音沒有說話，心裏隻有一片涼意。

季懷錚還想說什麼，外麵傳來沈念更尖銳的哭喊聲。

他猛地站起身，看了一眼宋南音後匆匆離去：

“你等我！一定要配合醫生！”

可他走後，看到醫生真的拿出了器械，宋南音止不住顫抖：

“不是說好做做樣子嗎？你們怎麼……”

醫生沒有理會她的解釋和哀求，強行把她按在手術台上，讓冰冷的器械進入她的身體。

感受到孩子在一點點地消失，宋南音知道，她又被他騙了。

什麼做做樣子，就是為了穩住她的借口。

他再一次為了沈念，選擇了犧牲她和孩子。

心在這一刻徹底死了。

手術結束後，宋南音一步一步挪回自己的病房。

每走一步，都牽扯了全身的劇痛。

可身體的疼遠不及心口的疼。

宋南音拿到手機時，恰好律師發來消息。

離婚證已經辦好了，寄到了她原先給的地址。

她不顧虛弱的身體，立刻辦理了出院，訂了一趟最近的航班。

在她走之前，沒忘記叫人把沈念給她發的挑釁照片打印幾萬份出來。

從季氏大樓的樓頂扔下去，讓所有人都來好好感受一下他們的“兄妹情”。

等那些雪片似的照片在季氏撒得沸沸揚揚的時候，宋南音已經登上了飛機。

飛機衝上雲霄的那一刻，宋南音感覺自己徹底解脫了。

十年的癡妄，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