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跟慶泰帝都並沒有聲張,目前沒有人知道她已經跟沈瑾瑜退婚,另許給沈之承的消息。
皇後在壽宴上提及此事,便是催著她跟沈瑾瑜成婚了。
她絕不可能嫁。
但不應皇後的話,更不可能......
她看向沈之承,對方垂著眸,並未看她。
沈瑾瑜沉著臉,同樣一言不發。
遲疑間,慶泰帝已經開口。
“兩個孩子都不急,你急什麼?”
他威嚴目光掃過皇後,皇後臉上的笑一僵,隨後柔順低頭。
“陛下說的是,是臣妾太著急了。”
這事便被這麼不輕不重的揭了過去。
顧疏楹鬆了口氣,但心裏仍有些不安。
她總覺得皇後不會善罷甘休。
其他幾位皇子也陸續到場,為慶泰帝祝壽,場麵一片歌舞升平。
直到壽宴結束,皇後都沒有再往顧疏楹這裏看一眼。
顧疏楹不敢多留,第一時間準備離開,才走到殿外,就見到皇後身邊的嬤嬤,正守在她出宮的必經之處上。
看到她出來,嬤嬤往前迎了一步。
“顧姑娘,娘娘在鳳儀宮等您,請吧。”
顧疏楹心下一沉,該來的果然還是躲不掉。
沈之承在這時出了奉天殿,看到他跟嬤嬤說話,眸子微眯。
她沒往後看,跟著嬤嬤離開。
“那個民孤女,螻蟻一樣的東西,你竟鬥不過?”
到鳳儀宮內,她堪堪跪穩,一盞熱茶就直直砸到她的腳邊。
青花瓷的碎片濺射開來,當中的熱茶有大半數都灑到她身上。
顧疏楹低著頭:“殿下說那是他心頭摯愛,臣女......”
“你才是本宮和陛下屬意的太子妃,外頭那些女的,不過是當個玩意兒,興起時逗弄一二,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瑾瑜還小,不懂事,本宮從前是怎樣教你的?你身為他的太子妃,不幫他將此事處理好,反而還鬧到陛下跟前,讓全城的人都看瑾瑜的笑話。”
皇後沉著臉,語氣冷然。
“是臣女不是。”
“本來就是你的不是!”
“那個鄉下來的丫頭,本宮給你半個月的時間,盡快處理掉!”
“你也趁著今年,早日嫁入東宮,做了太子妃,本宮才能安心。”
訓斥完,皇後又軟了語氣,“你自幼被接進宮,本宮也是看著你長大的。”
“你和瑾瑜青梅竹馬,再般配不過。”
“本宮方才說那些並非是要訓你,你往後不止要做太子妃,更要做那鳳儀天下的皇後,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又如何擔當得起身為天下之母的職責?”
“本宮都是在為你好。”
顧疏楹跪得筆直:“臣女謝娘娘教誨,臣女謹記於心。”
“所以你今天同沈之承是什麼怎麼回事?你們二人一同進殿,把瑾瑜落在後麵。”
皇後最擅長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恩威並施後,終於開始清算。
顧疏楹背上出了薄汗,她抿唇:“隻是剛好遇上。”
“是嗎?”
皇後狐疑看她。
顧疏楹跪伏在地:“殿下因那黎氏女的事,還在怨恨臣女,不願同臣女一同進殿。”
“恰逢五殿下過來,這才有了誤會。”
頂上的人久久沒有說話。
從鳳儀宮出來時,天色已經昏黃。
皇後多疑,對她的話找不出漏洞,但也沒放過她。
顧疏楹跪了半晌,出來時一瘸一拐。
翠竹抹著眼淚,扶住顧疏楹。
“皇後娘娘這分明就是在刁難您!”
“是太子殿下自己移情別戀,她偏偏還要處罰你!”
“翠竹,住嘴!”
顧疏楹冷喝道。
翠竹閉了嘴,眼眶仍紅彤彤的。
顧疏楹歎了口氣:“我知你是在擔心我,可這裏畢竟是皇宮,人多眼雜,說不得哪句話被有心人聽去,難免對咱們不利。”
翠竹連忙捂住嘴,一雙眸子緊張兮兮的左右查看,確定沒人注意到自己時,這才偷偷鬆了口氣:“那回侯府可以說嗎?”
顧疏楹笑了:“可以。”
話音才落,角落轉出一道身影來。
“顧姑娘倒是好大的膽子。”
顧疏楹抬頭,撞上男子深邃的眸,那眸中有探究,有好奇,還有著幾分興味。
“這麼晚了,五殿下怎麼還沒回去?”
她仰頭發問。
壽宴早就散了,沈之承可不是個受寵的,皇帝也不會專程留他,他在皇宮待這麼久做什麼?
總不能是在等自己吧。
沈之承神色坦蕩:“自然是在等你。”
顧疏楹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沈之承已經向她伸出了手,在翠竹之前將她扶住。
“怎麼不小心些?平地還能摔?”
看著男人眼中的笑意,顧疏楹心中分外困惑,分明今天在壽宴上,他還不肯幫自己解圍。
怎麼到了這個時候,反倒像變了一個人一般?
“殿下,這是?”
她困惑眨眼,沈之承卻伸手將她頰邊的發絲往後捋了捋,動作輕柔曖昧。
“顧姑娘對本王情深意重,又因本王被皇後責罰,本王自要投桃報李,全了顧姑娘這一番情意。”
沈之承和她靠的極近,呼出的熱氣幾乎吐在她的耳邊,讓她一個激靈。
顧疏楹往後一錯,才意識到他仍扶著自己,自己的手也抓在他堅實的手臂上,忙後退了一步。
對上男人戲謔的神情,她意識到自己是中計了,當下便轉換了表情,垂眸再抬首,滿麵羞澀。
“能得五殿下這話,疏楹莫說是被處罰一次,就算日日被罰,也是甘願的。”
沈之承將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裏,眼中笑意更深,不僅沒鬆手,反而將她扶的更穩。
“那顧姑娘便同本王一起出宮吧,這一段路,本王送你。”
兩人對視,一個麵上帶笑,一個粉頰紅霞,原是郎情妾意的一幕。
但翠竹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自家小姐什麼時候跟五殿下關係這麼好了?
可憐她被擠出去,連小姐的手都沒能碰上,隻能眼睜睜看著沈之承扶住顧疏楹,一步步往前走。
男子身段頎長,寬肩窄腰,步伐穩健,女子則是嬌小可人,蓮步輕移。
手臂相攙,比新婚夫妻還要親昵。
“你們在幹什麼?”
憤怒的聲音自身前炸響,兩人抬起頭,對上沈瑾瑜的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