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生病在床,一群勢利眼的親戚衝進我家,逼我交出房產證。
“嘖嘖,真是個廢物。參個軍都能被部隊扔出來。”
“你剛滿三十就病得這麼重,一看就不積陰德。不如早點把房子交出來,我還能發善心給你買個好點的骨灰盒!”
“別等我們動手,到時候你這最後一程可不好看!”
我看著他們恨不得把我拆之入腹的眼神,冷笑著按下病床上的緊急聯絡鍵。
一小時後,特種部隊的直升機就會抵達。
不積陰德?
嗬,自從我不做西北戰區特種隊教官後,很久沒人敢這麼和我說話了。
1
眼見我沒有開口,他們更加肆無忌憚。
“哈哈哈,果真是個廢物,別說動了,看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連翻身都要靠護工吧?嘖嘖,真可憐啊。”
“要我說這種不能自理的廢物,早就該自覺點自我了斷,別占著茅坑不拉屎!”
我緩緩抬眼,目光如刃般掃過每一張貪婪的臉。
房間裏突然安靜下來,幾個人不自覺地後退半步,互相交換著驚疑的眼神。
“他、他剛才那眼神怎麼回事?”
“一個臥床的廢物,怎麼會有這種眼神?跟要殺人似的......”
我親弟弟陳浩從人群後踱步而出,臉上掛著虛偽的憐憫。
“怕什麼?我哥現在連杯水都端不穩,眼神再狠又能怎樣?”
劇烈的疼痛恰在此時襲來,像有千萬根鋼針同時紮進骨髓。
我咬牙伸手去夠床頭櫃的止痛藥,卻在即將觸到藥瓶時,被陳浩一把拍落。
白色藥片滾落一地,他俯身靠近,眼中翻湧著積攢多年的恨意。
“哥,很疼吧?你知不知道我看著你這副樣子,心裏有多痛快?”
我強忍痛楚,額角滲出冷汗:“為什麼?”
“為什麼?”他冷笑,“當年要不是你搶走那個參軍名額,我現在說不定已經坐上軍區長官的位置了!”
疼痛讓視線開始模糊。
我卻清晰地看見十六歲那年,征兵通知送到時,是他哭著求我替他去。
“哥,我吃不了那個苦......你替我去好不好?”
那時我剛考上大學,卻為了他的怯懦,毅然踏上從軍路。
在特種隊的十年,每一分津貼都寄回給他讀書生活,每一次負傷都瞞著他,怕他擔心。
而現在,他俯在我耳邊,聲音淬毒。
“你混了十年也沒弄出什麼名堂,生個病就像垃圾一樣被丟棄了。”
我閉上眼,想起最後一次探親時,他開著豪車出現。
那時我以為,弟弟終於出息了。
後來才知道,那不過是他老大的車。
小時候那麼聰慧乖巧的弟弟,早就成了一個貪得無厭的混混。
自嘲一笑,我抬眸看他。
“就憑你?大學連一千米都跑不下來的人,哭鼻子求我替你去的人......能當長官?”
這句話戳中了他最脆弱的自尊心。
陳浩臉色瞬間漲紅,一把揪住我的領口:
“你懂什麼!以我的智慧,要是進了軍隊,早就靠人際關係爬上去了!”
“誰會像你這個埋頭苦幹的廢物一樣,最終落得個這種下場?”
我冷笑一聲,“落得什麼下場?”
陳浩被我眼中的寒光懾得一怔,隨即惱羞成怒。
“當然是被當作廢物和燃料!沒用的時候就一腳踢開!你這輩子就是個笑話!”
他說著,帶著十足的侮辱意味,抬手就想拍打我的臉頰。
“就像這樣,認清你......”
電光火石之間,我看似無力垂在床邊的手,驟然暴起!
狠狠攥住了他伸來的手腕!
“嘶!”陳浩猛地倒吸一口冷氣,臉上囂張的表情瞬間凝固。
他拚命想掙脫,卻發現那隻手紋絲不動!
“你......你怎麼......”
我冷笑一聲,明白他想說什麼。
無非就是覺得我一個重病在床的人,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力氣和速度罷了。
看著他和周圍親戚驚恐的模樣,我微微勾唇。
像陳浩這樣的人,連我之前操練新兵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誰告訴你們,我被當作廢料了?”
這時,堂弟小斌忽然跑了過來,手裏拿著一張泛黃的舊報紙。
“你們看,我在桌子上看到了這個!”
我一把甩掉陳浩的手,他踉蹌了幾步,咬著牙瞪了我一眼,抬手搶過報紙。
臉色頓時變了。
那是一張五年前的《西北軍報》,頭版刊登著一張大幅照片。
標題醒目:【西北戰區尖刀營教官於南極勇救落水軍人】
照片雖然有些模糊,但上麵被眾人擁簇著的,分明就是病床上這個被他們稱為“廢物”的人。
房間裏突然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張照片,看清了標題,也看清了照片中人的臉。
親戚們的神情漸漸害怕起來。
“尖刀營?那不是國內最厲害的特種部隊嗎?裏麵的人個個都是精銳。”
“不是說陳默隻是個廢物傷殘兵,怎麼會和尖刀營的人有聯係?還被他們......圍在中間?”
2
陳浩一把撿起地上的報紙,嗤笑出聲,抖得紙張嘩啦作響。
“看看你們這慫樣!一張破報紙就把你們嚇住了?”
他指著照片,語氣輕蔑到了極點,“一個個眼睛長哪兒去了?沒看見這上麵寫的是‘勇救落水軍人’嗎?我哥應該是那個被撈上來的!不然他這身破毛病怎麼來的?”
“肯定是當時水喝多了,把肺啊骨頭啊都泡爛了,現在才成了這副鬼樣子!”
他嫌棄地將報紙揉成一團,砸在我身上。
“陳默,你可真是個人才!去當個兵,沒死在槍子兒下,倒是差點淹死在水坑裏?”
“我們陳家這麼多年,也就出了你這麼一個極品廢物!”
我平靜地看著他癲狂的表演,等他說完,才緩緩開口。
“你有沒有想過,還有一種可能。”
我頓了頓,一字一句:“我是救人的那個。”
陳浩愣住了,像是聽到了全世界最荒謬的笑話。
下一秒,他爆發出更加誇張的狂笑,笑得前仰後合。
“你?救人?哈哈哈哈!你是不是病糊塗了,開始說胡話了?”
“就你這副樣子,一陣風都能吹倒,你還救人?”
“你拿什麼救?你那連藥瓶都拿不穩的手嗎?”
他猛地止住笑,臉上隻剩下狠戾和不耐煩。
“別他媽廢話了!”
他猛地轉向其他親戚,手一揮。
“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還客氣什麼?”
“他不給,我們就自己找!”
“搜!這屋裏肯定有存折和值錢的東西!”
一群親戚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立刻在我家裏翻箱倒櫃。
抽屜被拉出來倒空,櫥櫃裏的東西被扔得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陳浩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嘴角帶著得意的笑,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你一個將死之人,留著錢和房子有什麼用?不如給我們,也算是你最後的價值!”
可他們翻了半天,卻始終找不到任何值錢的東西。
陳浩惱怒得沉下臉色。
“該死的,你的錢呢?!趕緊的,房產證、存折,都交出來!”
“別逼我們把這你家拆了,讓你臨死前連個躺的安穩地方都沒有!”
我依舊無動於衷,目光瞥向牆上的掛鐘。
還剩半個小時。
見我不開口,陳浩徹底失去了耐心。
他擼起袖子,麵露凶光,一步步逼近病床。
“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3
他揚起了手,作勢要朝我揮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棕黑色的影子如同利箭般從床底竄出!
“嗚嗷!”
一聲帶著警告意味的低吼,伴隨著一道迅捷的黑影,直撲陳浩揚起的手臂!
是嘯雲!
它一直安靜地潛伏在床下,守護著我,此刻感知到我受到最直接的威脅,立刻出擊!
“啊!”陳浩發出一聲痛呼,手腕被嘯雲死死咬住,劇烈的疼痛讓他瞬間魂飛魄散。
他拚命甩動手臂,好不容易掙脫開來,手腕上已經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牙印和淤青。
驚魂未定,隨即而來的是滔天的羞怒。
“死狗!敢咬我?!”陳浩麵目猙獰,抬腳就朝著嘯雲狠狠踹去!
“不要!”我心頭一緊,厲聲喝止。
嘯雲雖然敏捷地躲開了要害,但後腿還是被腳尖掃到,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
我強撐著劇痛想要坐起,目光如冰刃般射向陳浩。
“陳浩!你放肆!看清楚,這可是尖刀營的退役功勳軍犬!”
“它立的功,比你闖的禍還多!你敢傷它?!”
陳浩被鎮住了一瞬,動作僵在原地。
“功勳軍犬?”他喘著粗氣,驚疑不定地打量著嘯雲。
房間裏的其他親戚也被這名頭嚇住了,一時間鴉雀無聲。
而嘯雲,則重新站定在我床前,寸步不讓地守護著我。
僵持的空氣仿佛凝固,隻有粗重的呼吸聲和嘯雲的低吼在回蕩。
陳浩的臉色變幻不定,卻最後卻定格在了輕蔑。
“功勳軍犬?我呸!我看這就是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雜種土狗”
他眼神怨毒,“就你這種因病內退的廢物,部隊能給你配軍犬?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話音未落,他眼中凶光一閃,猛地從旁邊抓起一個椅子,惡狠狠地朝嘯雲砸去!
“敢咬我?老子今天就宰了你這畜生吃狗肉!”
4
沉重的椅腿狠狠砸在嘯雲的後腰上!
嘯雲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哀鳴,後肢瞬間癱軟。
可它卻仍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回到我身邊,用它最後的力量守護我。
“嘯雲!”我嘶吼著,掙紮著想從床上撲下去,卻被劇痛和無力牢牢釘在原地。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痛得無法呼吸。
它不是普通的狗,它是我生死與共的戰友,是我在屍山血海中唯一能背靠背托付性命的兄弟!“嗚......”嘯雲又發出一聲微弱至極的嗚咽,試圖向我爬來,身下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它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仿佛想最後感受一下有我氣息的地方。
陳浩看著嘯雲瀕死的掙紮,臉上露出殘忍而快意的笑容。
他丟開椅子,啐了一口:“死狗,還敢瞪我?”
他抬起腳,厚重的鞋底朝著嘯雲的頭顱,狠狠踩了下去!
“嘯雲!!!”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隻剩下心臟被撕裂的痛苦。
明明隻要再過十五分鐘,我們就能脫離這糟糕的一切。
可我的嘯雲,卻偏偏死在了救援前的十五分鐘。
十年槍林彈雨,無數次生死邊緣,我從未掉過一滴淚。
但此刻,滾燙的液體瞬間模糊了視線。
我猛地抬起頭,目光死死鎖住陳浩,以及他身後那群噤若寒蟬的幫凶。
那股從屍山血海裏淬煉出的的煞氣,再也無法抑製。
我聲音嘶啞,一字一句開口:
“我陳默在此發誓......”
“你們今日所作所為,我會讓你們......百倍償還!”
陳浩被我駭得臉色一白,一時竟說不出話。
他下意識後退半步,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惱羞成怒地想要找回場子。
就在他準備開口的刹那,開門聲忽然響起。
“阿默,我熬了你愛喝的湯......”
蘇青棠端著一個保溫桶,出現在門口。
她是陪護我的醫師,這段時間一直照顧著我。
她的目光掃過地上嘯雲的屍體,掃過我悲憤的臉和眾人,瞬間明白了一切。
她聲音顫抖,帶著無法抑製的憤怒。
“滾開!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陳浩回過神來,瞬間惱怒得紅了臉。
“哪裏來的臭娘們!敢管老子的事!”
他猛地衝上前,一把粗暴地拽住蘇青棠的手腕,將她從我床邊狠狠拉開!
“放開我!你這個混蛋!”
蘇青棠奮力掙紮,手中的保溫桶摔在地上,滾燙的湯汁四濺。
但她一個弱女子,如何掙脫得開一個陷入瘋狂的男人?
陳浩看著她因掙紮而漲紅的俏臉,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淫邪的光。
他用力將蘇青棠死死箍在懷裏,粗糙的手掌開始不規矩地在她身上亂摸。
“媽的,長得還挺標致!給我哥這個廢物陪床,真是可惜了!”
他獰笑著,“哥,你看好了!讓弟弟我先幫你嘗嘗鮮!”
“讓你臨死前,也開開眼!”
說著,他就要去撕扯蘇青棠的衣領!
“畜生!你敢!!!”
我喉嚨腥甜,掙紮著撲了過去,卻被兩個親戚按倒在地。
時間滴滴答答的過去,我隱隱能聽到遠處的轟鳴聲。
還差三分鐘,隻差三分鐘!
我要親眼看著他們自食苦果,哭著向我求饒!
“放開她!”我嘶吼著,聲音破碎不堪,像垂死的野獸。
蘇青棠的哭喊和掙紮聲,衣服被撕裂的細微聲響,陳浩粗重的喘息和汙言穢語,混雜著其他親戚或興奮或麻木的圍觀,像一把把鈍刀切割著我的神經。
眼見她的衣服即將被撕開,我咬碎了牙,目眥欲裂。
轟隆隆隆!!!
就在這時,巨大的轟鳴聲由遠及近,一架軍用直升機直接降落在我家樓下的院壩裏。
親戚們驚慌失措,紛紛看向窗外。
陳浩的動作也僵住了,下意識地抬頭。
艙門打開,一個肩扛將星的中年男人跳下飛機,帶著一隊衛兵衝進我家門。
他看著病床上的我,聲音沙啞。
“教官!西北戰區,尖刀營全體,接您歸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