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宛央女士,您的身體指標全部正常,確定要申請安樂死嗎?”
醫生把蓋了紅章的體檢報告折好,遞給了對麵坐著的百發老人老人背仍然挺直,隻是手止不住的顫抖。
她左手托一隻深色骨灰壇,右手捏一張黑白相片。
“我確定。”她聲音輕輕的,卻帶著笑,“這是我最後能陪他走的一段路了。
醫生順著她的視線看向相片,那上麵,一名年輕的軍官站在樹下,笑得燦爛。
“您和您老伴兒......感情真好。”
“從前很多人都這麼說。”
蘇宛央紅著眼眶,手指一遍遍摩挲著相片。
六十年前,南城軍區大院流傳一句話:
想談戀愛,先找許照野取經。
那年月,物資缺,情話也缺,許照野卻能把兩樣都變出來。
冬夜裏排通宵,給蘇宛央買兩張《雷雨》的前座票;攢下全年糧票,換成布票,給她做一件湖藍色布拉吉;
前線炮火最密的時候,他仍每天寫家書,信尾總會留一句“我又想你了”。
後來,他們真的活過了戰爭、饑荒、運動、改革,活成了大院裏的模範夫妻。
直到三天前,許照野八十歲大壽這天,賓客散盡,他把自己關進書房,吞下一瓶百草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