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巨響,天空中落下一道驚雷,接著,暴雨傾盆而至。
我低頭再看手機時,他已經關了視頻。
可能幹別的事去了,也可能睡覺去了。
但我光著身子,抱著被子坐在床上,看著頭頂上明晃晃的燈光,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
窗外霓虹閃爍,萬家燈火,我忽然覺得無盡的孤單和寂寥。
我想,我和他之間,總該有個了斷的。
不管他想要什麼,隻要我能拿得出來,我都願意給,隻求他別再繼續纏著我了。
這樣的日子太痛苦了,也該到頭了。
我渾渾噩噩的坐到天亮,雨已經停了。
我打車去了沈氏集團,在辦公室打印了一份離職申請,送去沈子宴辦公室時,他還沒來。
我就直接放在了他辦公桌上。
然後收拾了幾樣自己的東西,就離開了沈氏集團,過程出奇的順利。
我把東西放回家裏,在外麵遊魂似的晃蕩了一天。
直到傍晚,我才再次走進了三個月前的那家影樓。
影樓的人似乎還記得我,見到我,熱情的來打招呼,“蘇小姐,又來做造型啊?”
“嗯......上次的衣服還在嗎?我再租一天,幫我弄個一樣的妝和發型。”
我說的上次,指的就是三個月前的同學聚會。
“三個月前那套......還在的!我去拿,windy,你先給蘇小姐化妝做頭發。”
“好,蘇小姐,這邊坐。”
我坐在椅子上,聽windy關切的問我:“蘇小姐,你昨天是不是沒睡好?”
“嗯,得浪費你的化妝品替我遮黑眼圈了。”說完,我又喃喃道:“不遮也沒什麼。”
她好像沒聽清,笑著說,“沒事的,我保證給你遮的完美無瑕,懟臉上都看不出來!”
化完妝,又做了頭發,去拿衣服的小姑娘還沒回來。
過了會兒,她一臉歉意的跑過來,滿頭大汗,“蘇小姐,不好意思,剛才我拿衣服的時候,撞到了人,把咖啡灑上去了,已經送去對麵幹洗店了,不過最早也得晚上八,九點才能拿回來。”
八,九點。
時間還好。
我點點頭,示意沒事,“那我在這裏坐一會兒,等衣服。”
我坐在沙發上,打開手機微信頁麵,給那個男人發微信:晚上十點,酒吧見,來嗎?
他幾乎是秒回的消息,是條語音,“怎麼,昨天我不在,你沒滿足?”
我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葷話,嚇得我心臟都停了!
還好這附近就我一個人。
我把手機音量調小,咬牙切齒,打了行字:我要見你,我有話和你說。
他語音裏帶著輕笑:“我見了你,可就不止是說話了。”
我攥緊了手機。
恨不得把屏幕連同屏幕那邊的男人一起掐碎。
但無論如何,他答應了我見麵。
我鬆了口氣,坐在沙發上,等衣服送來。
衣服送來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windy拿著衣服來找我,皺著眉,“還是有咖啡漬。”
那是件白色蕾絲長裙,但現在是晚上,經過清洗,咖啡漬已經淡了許多,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什麼。
何況我本來也不是為了打扮好看的。
隻是覺得,一切怎樣開始,就該怎樣結束。
“沒事,我不介意,我去換上。”
我拿了衣服,去試衣間換好出來,看見windy手裏拿著一個珍珠編織的斜跨小包包。
她朝我笑道:“我剛才調整了包的長度,你斜跨著,剛好可以擋住。”
我不介意咖啡漬,但也沒拒絕她的好意,說道:“還衣服的時候,我會一起還回來的。”
說完,我走出影樓。
酒吧裏音樂震耳欲聾,我進去,擺脫幾個搭訕的,走到包廂門口。
包廂沒鎖,我推門進去,裏麵卻沒人。
坐在沙發上,我看著這包廂,還有裏麵的床、浴室、飄窗,心裏五味陳雜。
這裏的每一處地方,都曾留下過我的痕跡,那是我恥辱的印記,無論我多想忘掉,記憶都深,入骨髓。
我垂下頭,慢慢的伸手捂住臉。
就在我眼眶濕,潤的時候,門被人打開,一道嘲諷的聲音傳來:“我是來盡興的,你想哭,有的是時候。”
我惱怒的站起來,“你是不是滿腦子隻有那種事?你惡不惡心?和強,奸犯有什麼區別?強,迫一個女人,特別有成就感嗎?!”
“別的女人沒有,對你就有成就感。”他大跨步的走到我跟前,一把將我按在沙發上,“蘇俏,這是你欠我的!”
他眼神太可怕,情,欲裏帶著極致的瘋狂和毀滅。
我腦海裏一團亂麻,又緊張又恐懼,想好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眼前一幕幕,都是他以往那樣粗暴的對待我......
我掙紮起來,一把推開他。
他竟然真的被我推開,垂眸看著左肩下方的位置。
我這才想起來,他是有傷的,不然,我也不會那麼輕易就把他推開。
我站起來,離他遠了幾步,才稍稍定了心神,“我不知道欠你什麼了,要麼你就說清楚,要麼我就當你在找借口。”
他原本按著傷口的手猛然用力,襯衫瞬間被一片鮮血染紅。
他抬起頭,雙模猩紅的盯著我,“你欠我什麼?蘇俏,17年前,薔薇東路,你欠了我一條人命!”
薔薇東路?
我記得那條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和那裏隻隔著一個小區。
可是......
17年前,我才五歲,我欠了誰一條命?!
或許是我的茫然激怒了他,他也不顧自己身上的傷,走到我跟前,死死掐著我的肩膀。
“蘇俏,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你死......”
我搖頭,視線一片模糊。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也不知道什麼17年前,小時候的記憶零零散散的,我隻記得一些零碎的畫麵。
“別在我麵前擺出這副清純無辜的樣子,真讓人惡心!”
他說完,一把將我丟到床上。
身下,似乎有什麼東西,硌到了我。
與此同時,我身下傳來一聲“滴答”。
我還沒反應過來,那男人陡然變色,順著我的臉一路向下,緊緊盯著我那小巧的珍珠包包。
“你瘋了?你幹了什麼?”
“什麼?”
我不解,但也聽到了聲音是從那珍珠包包裏傳出來的,伸手去拿包。
那男人卻一把奪過包,直接扔到了包廂套間承重牆的地方,扯著我,將我丟到飄窗上,一拳砸碎了窗子。
他率先從飄窗上跳下樓,身子踉蹌了一下,就立刻回頭,朝我伸出手,“跳下來,我接著你!”
我也終於反應過來,那包裏,很可能是炸彈。
炸彈不是他放的,也不是我,是誰?
windy?
可windy是為了替我遮擋衣服上的咖啡漬,才拿了包給我的。
還是說,連一早衣服會被潑上咖啡,都在算計之中?
我茫然又惶恐,但這惶恐中,竟然還有一絲解脫。
我累了。
我低頭看著幾米之下樓下的男人,他還保持著伸著雙手的姿勢,咬牙朝我吼道:“蘇俏,你還愣著幹什麼?你瘋了嗎?”
“就這樣吧。”我不知道他名字,也就沒喊他名字,“我累了,不管你有多恨我,多想折磨我,就算你說我欠了你一條人命,現在,我用兩條命還你,夠嗎?”
霓虹閃爍裏,我看見他驟然放大的瞳孔。
“你說什麼?”
“我說,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其實我......”
我想說,我懷孕了。
可話沒說出口,就聽見房間裏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整個房間爆炸了。
一片煙塵裏,飄窗上的陶瓷花瓶,重重的砸在我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