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磕頭道歉

夏老六把墳頭的土恢複原狀，而後又拿鐵鍬拍打了幾下，這才收拾東西想要離開。

張馳一拉我和夏彤，慘白著臉說道：“快跑！”

我們三個轉頭就走，一開始還是小心翼翼，到後來就發足狂奔，氣喘籲籲地跑回村子，回頭看還沒有看到夏老六的身影，知道他被遠遠落在後麵。

張馳說道：“剛剛我看到他從你爹的墳裏拿出來一個東西，你知不知道是什麼？”

我本來被這件事弄得心裏極不舒服，一聽他問，沒好氣地說道：“我哪兒知道？”

張馳問道：“你爺爺沒跟你說過？”

我搖了搖頭。

張馳若有所思。

這時候，夏彤向我連連道歉，我說道：“這跟你也沒有什麼關係，現在事情都發生了，我想知道，夏叔從墳裏拿出來的東西是什麼，他想要幹什麼。”

夏彤這才跟我說道：“昨夜我爹跟我說，他今早要出海。”

一聽這話，張馳眼睛一亮，問道：“要去小龍灘？”

夏彤說：“應該是吧。”

張馳向我施了個眼色，向夏彤說道：“行了，咱們今天就先這樣吧，你趕緊回家，別等夏叔回來見你不在，產生懷疑。我跟十三也回去想想，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夏彤此時正六神無主，聽張馳這麼說，也沒有反對。

我和張馳把夏彤送回家，兩個人回頭就往自家走。

到了家門口，就發現我家院門半開著，爺爺的房裏透出燈光。

我心頭一沉，爺爺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休息，莫非知道我和張馳今晚不在家？

想到這兒，我緊張起來。

也就在這時候，我聽到爺爺的屋裏傳出對話的聲音。

“好大的膽子，你敢動蕭南的墳！”

一聽這話，我就知道，這夏老六從墳場回來之後，根本沒有回家，而是來找爺爺。

“咚咚咚”，屋裏傳來撞擊聲，似乎是夏老六在跟爺爺磕頭。

“老叔，我對不住你，對不住十三。但是我要去小龍灘，就得要這東西。老叔，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出了事，這可怎麼辦啊。”

“混蛋！”爺爺一聲暴喝，將夏老六打斷。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去過小龍灘，惹下這麼一身麻煩，現在你還挖墳掘墓，挖的還是十三他爸的墳，你還是人不是！”

夏老六不說話，隻是一直“咚咚”地磕頭。

半晌，我爺爺方才說道：“滾！滾出去，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要再來找我。”

夏老六哭道：“老叔，你就原諒我，這件事辦成了，我讓我家彤彤嫁給十三，老叔你別不管我。”

一聽這話，我全身一僵。

就感覺張馳在邊上，暗暗捅了我一下。

我煩得很，沒有理他。

爺爺不說話了，半晌方才說道：“今晚四點以前出海，不過是生是死，我不保證。”

屋裏又傳來磕頭地聲音，而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我和張馳正蹲在窗外偷聽，知道夏老六要出來，當下連滾帶爬地回到自己的屋裏。

張馳眼睛裏放著光，炯炯看著我，把我看得全身發毛。

我問道：“你幹嘛這麼看我。”

張馳說道：“千載難逢，千載難逢啊。”

我奇怪地問道：“什麼千載難逢。”

張馳說道：“十三，我這裏有一個計劃，你要不要聽？”

我知道這小子花花腸子一翻騰起來，準沒什麼好主意，當下說道：“我想聽。”

說完我就要回炕上，這一夜把我折騰全身都要散架上，我現在想做的就是睡覺。

沒有想到張馳一把把我拉住，說道：“十三，你聽我說，你也想知道你爹的死因和你小叔的去向是不是。我們今天知道夏老六出海的時間，這是個機會，我想跟著他的船一起出海！”

我白了他一眼，說：“你瘋了，夏老六會帶你出海？”

張馳說道：“帶不帶沒關係，咱們先去船上藏起來，等到了海裏，就算是被他發現，他還能怎麼樣？他還能把咱們丟海裏去？我看出來了，他可真是怕你爺爺，有你在，他絕對不敢把你怎麼樣。”

我擺了擺手說：“你快拉倒吧，他怕我爺爺還挖我爹的墳？”

張馳說：“你看看，這你就不懂了吧，他先斬後奏，來你爺爺這裏請罪，又許諾把小辣椒嫁給你，這還不說他怕你爺爺？”

我知道他說的很對，我也看出來，夏老六對我爺爺從骨子裏的敬畏。

但是這家夥這想法，太嚇人了，偷偷上船跟夏老六出海，這事兒我從來沒有想過。

張馳看了看表，說道：“這都兩點半了，要行咱們就得趕緊走，不然趕不上了。”

我說道：“張馳，你真想好要去？那小龍灘可是個九死一生的地方，可不是鬧著玩的。”

張馳說道：“十三，你膽子太小了。都什麼年代了，我還真不信你們傳的那套東西。我就是覺得你爹和你三叔出事，有別的原因，也想看看小龍灘為什麼被你們傳得這麼神奇。”

我接口道：“大爺的你說得好聽，你就是想去小龍灘看看，能不能順點什麼寶貝什麼的。”

張馳被我說中了心思，臉色一紅，說道：“那你去還是不去。”

我雖然表麵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心裏的好奇心已然被這老小子給勾起來了。

他說得對，這的確是一次極為難得的機會。

當下說道：“去可以，但是你別中途又出什麼妖娥子。我跟你說，真出了事兒，可不是鬧著玩的。”

張馳一聽大喜：“成成，我聽你的行不行，以後你就是蕭司令，你說啥就是啥。”

說實話，我雖然長在海邊，但是還真是沒有出過海。

對於出海沒什麼經驗，也不知道要準備什麼，再加上張馳催促，當下晃著兩手就去了碼頭。

我知道夏老六的船長什麼樣子，很容易就找到了。

我和張馳上了船，找到最末節的那個空起來的船艙，那艙裏放置著木箱和網具，一開艙門，濃重的腥臭氣就衝得我暈頭轉向。

張馳一捂鼻子，說道：“哎呀我的媽呀，這是什麼味兒啊。”

我看了他一眼，問道：“受得了受不了，受不了咱現在就打道回府。”

張馳一聽，說道：“說什麼呢，小爺我是誰，這點困難就想把小爺難住？”

說著，順著木梯搶先下了船艙。

說起來對這種怪味我也是實在受不了，但是看張馳都下去了，我也跟了下去。

一關上艙門，眼前頓時一黑，我就感覺自己的眼睛被那氣味熏得發酸，幸虧艙的兩壁有通風孔，外麵的光通過風孔射入艙中。

我和張馳把臉湊近風孔，大口呼吸著。

這時候，甲板上傳來響動，我知道，夏老六來了。

我和張馳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弄出一點動靜來，被夏老六發現。

夏老六在甲板不上知道忙活什麼，隻聽頭頂的腳步忽近忽遠，半晌之後方才安靜了下來。

我做賊心虛，心裏忐忑不安，大氣不敢出，黑暗的環境讓我感覺到毛骨悚然，若不是知道張馳在旁邊，我早就受不出跑出艙門了。

這時候，機器的轟鳴聲傳入我的耳中，我知道，時間快到了。

沒過一會兒，船體震動，腳下的漁船動了起來。

張馳異常興奮，黑暗中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動了動了！”

我一把將他的手拿來，說道：“別說話。”

其實在這樣的機器轟鳴聲中，我們在船艙裏這麼說話，駕駛室中的夏老六根本不可能聽見，但是我依舊擔心，大氣不敢出。

我蹲坐在那裏，感覺全身乏力，眼皮也有點下沉。

今晚的經曆讓我身心俱疲，不多時居然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張馳叫醒，我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發現，船不動了。

張馳說道：“不對勁了。”

我問道：“哪裏不對勁？”

“是不是到了？”

我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剛剛一個小時過去，這點時間根本不可能到小龍灘。

我搖了搖頭，大著膽子走上木梯，輕手輕手地把艙蓋頂開一條縫，而後拿眼睛向外看。

卻見到夏老三把船停了下來，正在甲板上做飯。

我趕緊縮回身子，向張馳擺了擺手，兩個人又回到艙底。

我示意張馳不要出聲，耳聽著甲板上傳來夏老六的腳步聲，停在艙口邊。

我的心一下子緊了起來，黑暗中感覺到張馳也在全身發抖。

這時，艙口傳來一陣敲擊聲，夏老六的聲音傳了進來。

“別藏了，起來吃飯。”

我嚇了一跳，這夏老六知道我和張馳藏在艙裏？

我和張馳不敢說話，就聽到夏老六繼續說道：“馬上就到小龍灘了，你們倆要是想餓著肚子，那就一直藏下去。”

一聽這話，我就知道，我們的行蹤鐵定是被夏老六給發現了。

現在再藏下去，沒有任何意義，我先走一步上了木梯，一下把艙蓋掀開，走了上去，看了看夏老六，硬著頭皮強笑道：“夏叔。”

張馳也走了上來，向著夏老六尷尬地笑了笑。

夏老六沒有說什麼，指了指機艙邊上的大海碗，說道：“拿碗吃飯。”

熱騰騰的白米飯加上油光瓦亮的海鯰魚，把我饞的哈喇子都流下來了。

二話不說，狠狠盛了一碗米飯，夾起一大塊鯰魚肉就放在嘴裏。

還別說，夏老六的手藝還真不錯，那海鯰魚鮮美無比，清燉出來，連湯都是白的，我和張馳差點把碗都給吃了。

吃飯的當口，我察言觀色，看著夏老六的神色，並沒有什麼不對，當下小心翼翼地問道：“夏叔，你知道我們在船上？”

夏老六看都不看我一眼，說：“去墳場就知道你們跟在後麵了。”

我和張馳對視一眼，張馳說道：“夏叔，看不出來，你還有反偵察的本事？”

夏老六把碗筷往甲板上一放，說道：“什麼反偵察，就你們那兩下子，還能瞞得了我。你們來了，就不能閑著，趕緊把飯吃了，一會兒有活交給你們幹。”

我和張馳有點疑惑了，我們以為自己瞞天過海，背著夏老六上了船，沒有想到這一切早就被夏老六知曉了。

那他為什麼還裝著默不做聲，帶我們出海。

一時間，我心頭發毛，這家夥，不會是想害我和張馳吧？

要說從這大海裏掉下個人去，根本就找不到人。

這夏老六那會兒被我爺爺逼那麼緊，真要動了殺人滅口的心思也能說得過去。

回頭看了張馳一眼，顯然他也有這樣的擔心，我感覺心頭一沉，頭皮發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