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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陽

第五十八章 血染江岸

京漢鐵路是吳佩孚的政治命脈,也是他的經濟來源,罷工經過了這樣長的時間,不僅是對他政治上的威脅,經濟上也受到很大的損失。他為了掌握京漢鐵路的員工,是費了很多心機的。他對工人組織工會的問題,無疑地是恩威並用,總以不破臉,能使工人就範為度,免得損失實力,暴露他的弱點。所以在鄭州軍警與工人短兵相接,在江岸張厚庵與工會負責人當麵交涉並沒有決裂,都是吳佩孚軟化工人的詭計;吳佩孚不下命令用屠殺來鎮壓工會,誰也不敢屠殺工人。

但是吳佩孚畢竟是一個最反 動、最毒辣的軍閥,到了恩威無靈的時候,他必然使用他的最後法寶——屠殺了。

京漢鐵路總工會的工人領袖,及中 國共 產黨在京漢鐵路總工會負領導責任的同 誌當時犯了對敵情估計不足、警惕性不高的錯誤,總以為同軍警打了幾個回合,也不過如此,吳佩孚不會對工會采用屠殺鎮壓的手段,過於樂觀,過於輕敵,終於造成很大的損失!

二月七日,罷工運動仍然是熱火朝天地進行著。武漢各界到江岸慰問罷工工人的團體和個人絡繹於途,各報館派有專訪記者在江岸采訪罷工運動的新聞材料。到下午二時許,張厚庵又來到江岸,他和隨從十餘人,臨時仍駐在扶輪學校的樓上,後來事實證明,這裏就是鎮壓京漢鐵路工人罷工運動的指揮部。張厚庵派一個軍官到工會通知:請工會派幾個負責人到扶輪學校和張參謀長談判複工。工會以為有約在先,毫無顧慮,當由林祥謙等幾個工會負責人同張厚庵會見。

工會代表首先提出先撤退軍隊再談判複工。張厚庵說:“國家的軍隊駐在國土上,哪裏要駐軍隊,哪裏不駐軍隊,這是軍事長官的職權,也許複工了這裏還駐軍隊,這是另外一件事,與罷工無關,還是先談複工的問題。”工會代表說:“不能無條件複工。”張厚庵說:“你們的要求條件已送到北京和轉到了吳大帥那裏;你們要求的範圍太廣,涉及的主管部門太多,一時不能決定,現在隻能答應你們已在各主管長官考慮中。京漢鐵路是國家南北交通要道,與國家政治、軍事、治安息息相關,必須馬上複工,越快越好,不然的話,如果出了什麼事,那隻有由你們負責!”不等他說完,林祥謙說道:“複工是全路工人的事,既然這樣,我們拿什麼叫全路工人複工呢?”

張問:“你叫什麼名字?”

林答:“林祥謙。”

張冷笑說:“你的責任很重,我還給你一個機會,迅速召集全體工人,叫他們馬上複工。”

林祥謙說:“沒有那樣簡單容易。”

張厚庵馬上變了臉色說:“我下命令恢複交通,你下命令複工,還有什麼別的話好說!”

項德龍看到了事態的嚴重,不能不有一個脫身之計,就很委婉地問:“我們馬上召集大家開一個會,商量一下再來回報如何?”張答應說:“可以,快去。”

大家才退出來,向工會方麵走。項德龍對林祥謙說:“你去通知各廠處的代表,我去通知糾察團到工會集合。”他示意林祥謙不要回工會,因為林祥謙是罷工委員會江岸分會的委員長,這個任務對外是秘密的,張厚庵在談話中流露出來他知道林祥謙是罷工運動中的一個重要人物,從他同林祥謙對話的冷笑中,暗藏著無限的惡意,因此他想把林祥謙調到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繼續執行罷工的任務。

林樣謙方在遲疑還沒有說話,跟在他後麵的一個軍官說:“你們幾位去通知大家到工會來開會,我陪林會長(軍官這樣稱呼他)到工會去等你們。”

林祥謙知道了他們的來意,就很憤慨地說:“光天化日之下,正正堂堂的集會結社,我們有罷工的自由。我隻知道執行總工會的命令,服從群眾的意見,其他一切,我都不管。”他就徑直回到工會,他此時已經失去自由了。

其餘的人都散了,項德龍叫楊德甫暫時避到比較安全的地方去。楊德甫說:“我暫到漢口居士林裏聽你們的消息。”項德龍去找糾察團準備搶救林祥謙出險。

一會兒車站上發出緊急集合的號音,大家還以為軍隊要撤退了,豈料不到一刻鐘的時光,工會的四方八麵都站滿了全副武裝的步兵,為數約有一千餘人,大有弓上弦刀出鞘一觸即發的神氣。這樣的場麵,工人不止見過一次,不以為怪。第二次的號音又響了,這是衝鋒的號音,軍隊散開了,以作戰的姿態,衝進了工會和各廠處,逮捕工人,尤其是工會負責的人,把林祥謙、李開元等十三人和幾個火車司機由工會裏綁到江岸車站上,把林祥謙綁在車站的電線杆上。

一個軍官帶著幾個背著大刀的士兵來問林祥謙說:“你還不下複工的命令嗎?”

林祥謙很從容地回答說:“我下命令給誰?”

軍官指著火車司機說:“下命令給他們和糾察隊。”

林祥謙很憤激地高聲說:“你們蠻不講理,暗無天日,要殺就殺,老子無話可說。”

軍官指揮大刀隊在林祥謙的左肩上砍了一刀,然後再問道:“上工不上工?”

林祥謙抗聲說:“不上!”

那軍官令再砍一刀,怒聲喝道:“你到底下不下上工命令?”

林祥謙忍痛大呼:“上工要總工會命令,我的頭可斷,工不能上!”

軍官複令再砍一刀,此時林祥謙鮮血濺地過多,暈過去了。過了一會醒來,軍官獰惡地笑道:“現在怎樣?”

林祥謙操著福建口音切齒大罵:“現在還有什麼話可說,可憐一個好好的中 國,就斷送在你們這些王八蛋手裏......”

正在相持之際,項德龍率領工人糾察隊約百餘人,衝進了車站,快撲到林祥謙的身邊,站在車站指揮的軍官一吆喝,軍隊再度發出衝鋒的號音,一時槍聲四起,彈如雨下,整個劉家廟立刻變成了戰場,槍聲、人聲、喊殺聲、喊打聲、婦孺哭泣聲,混作一團。綁在電線杆上的十三個工人,除林祥謙是被亂刀砍死而外,其餘的人及一部分糾察隊員都被亂槍打死在江岸車站的血泊中。

與此同時,江岸工會門前亦發生了大屠殺的血案:當林祥謙等在工會被軍隊捆綁拖走時,糾察團副團長曾玉良率領糾察團團員約二十餘人,前往搶救,曾玉良受傷後,奮起抓住一個持槍的士兵,扭作一團,拳打腳踢,複用口咬,兵士亦受重傷。曾玉良是一個身軀肥大,膂力過人的人,衝打起來,活象一隻發狂的老虎,旁邊的官兵不

敢走近他的身邊,一個軍官拔出手槍,連發數響,曾玉良與那持槍的兵士同時中彈死去。

在這次戰鬥中,戰死在工會門前,及在江岸車站同林祥謙烈士一起犧牲的,尚有平車廠的木工陳年伯,機器廠翻砂工人徐言發、李開元,平車廠工人吳海發、柳成有,機器廠合攏班工人王先瑞,機器廠鍋爐工人陳端炳,車頭廠驗車工人林開庚、邵承鷹,機器廠打磨工人吳彩貞,機器廠翻砂工人朱仁斌、梅才詠,車務處鐵工晏佑來,車務處車頭生火工人張福狗、梅啟發,車頭廠炭棚工人薑和順、陳芝槐,車頭廠機工王起鵬、司機劉文銀,工務處工人丁道啟、李啟發、龔德詠,領班胡興順,車頭廠工人劉 長發,車務處搖車工人楊慶壽,車頭廠生火工人陳道忠,平車廠油漆工人葉誌槐,車頭廠加油工人葉青山,工務處工人張春喜,車頭廠工人秦君,車頭廠鍋爐工人錢惠和,機器廠車床工人胡如樹,工務廠翻砂工人劉幼亭,機器廠銅工劉壽真,以及林祥謙烈士的弟弟林元成(原為信陽段升火工人)等三十餘人,傷者無數。血滿長渠,屍橫遍地,哭聲震地,殺氣彌天。江岸工會犧牲最大,工人被殺最多。這次“二七”血案,標誌著中 國工人運動走上新的政治舞台!在帝國主義、封建軍閥、資產階級重重壓迫之下的中 國工人階級,在中 國共 產黨領導下,覺醒起來,英勇搏鬥,不怕流血犧牲,開辟了革命進軍的大道!

接著武裝部隊會同路警在劉家廟工人宿舍中逐戶搜索工人。工人綁進工廠,司機綁上車頭,一部分工頭也出來為軍警服務,這是一九二三年二月七日下午三時至七時之間發生的大屠殺工人的血案。

林祥謙、曾玉良等三十七人被反 革命軍閥殺害了,他們為了爭取工人階級的民 主自由權利,流盡了最後一滴血,在無產階級的革命事業中寫下了光輝的一頁。

林祥謙烈士是福建省閩侯縣尚幹鎮人。他的祖父林發趨是個貧農,隻有半間瓦屋六分多水田,靠副業生產打漁摸蝦為生,他的父親林其莊有四個兒女,林祥謙是老大。在前清末年,林祥謙烈士的父親在馬尾造船廠做鍋爐工人,每天隻有兩角多錢的工資,星期天休息就沒有工錢,所以他的工資除了他一個人的夥食外所剩無幾。林祥謙烈士的母親就靠耕種那六分水田並搞些副業來維持一家人的生活。林祥謙生長在一個窮苦的家庭,在童年時即養成了勤勞儉樸的習慣,六七歲時即跟著母親下田耕作。有時母親留他在家裏,他就象成 人似的照顧弟妹,淘米洗菜,把灶火燃著,飯弄好了,等著媽媽,媽媽從田裏回來總是歡天喜地的誇他說:“好孩子!”福建是龍眼的產地,他的家裏有一株枝葉茂盛的龍眼樹,每年結的龍眼又多又甜又早。但是附近地主的兒女仗著有錢有勢,明搶暗偷,總得不到一點收成。林祥謙氣憤極了,在他十三歲的那一年,他也有點氣力,龍眼熟了的時候,他不分晝夜在龍眼樹下看守著,快到收成的那幾天,有一天夜裏,那些小流氓成群結隊地把龍眼偷去了很多,林祥謙趕到,同那些小流氓理論,反被打了一頓,他很氣憤地跑到馬尾造船廠對他的父親說:“地主崽子們太欺壓人,我得在這裏結交上很多的朋友,回到尚幹去給那些壞蛋一頓惡打,才泄我心頭之恨。不然我就再不回去了。”他的父親就把他留在馬尾,送進小學讀書,他每天放學回家替父親燒茶煮飯,這樣半勞動半學習,進步很快,經過一年多的時間就能讀能寫能記賬了。因為生活的困難,他十四五歲的時候,就進工廠當學徒,用自己的勞動來養活自己。因為勤於鑽研,他很快地就學會了鉗工的複雜技術。終以沒有後台,工作了五年,亦未提升為正式工人,一九O七年他的妹夫周連城把他介紹到京漢鐵路機器廠當鉗工,第二年他的父親和弟弟元成也先後到京漢鐵路劉家廟機器廠做工。一九一三年林祥謙被調到郾城做驗車工作,這一年才同陳桂貞女士結婚,不久他又被調江岸機器廠工作。

林祥謙烈士性格和善,對父母孝順,對妻子親愛,對兄弟朋友和睦友愛。他自奉甚薄,不吸煙,不喝酒,不賭博,一生沒有穿過綢緞呢絨的衣服,也沒有穿過皮鞋,自己雖然是這樣節省,但每遇同鄉同事有緩急之需,常典當衣物幫助人,濟困扶危,樂善好施。尤好為人打抱不平,每遇強暴淩 辱窮苦人民,必挺身而出,仗義執言,雖花錢費力在所不計。在工人俱樂部任財務幹事時,公私分明,絲毫不苟,為同事所敬服。在“二七”罷工運動中,他同項德龍手聯手,肩靠肩,不分晝夜地工作,不畏強暴,不怕艱險,他常對項德龍說:“罷工運動就是革命運動,沒有不流血不流汗的革命,也沒有不流血不流汗的罷工,我們要準備一切應付事變!”他犧牲的消息傳出後,同 誌們無不悲痛落淚,切齒痛恨封建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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