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雁門關就在河西縣成北邊十多公裏的地方。
河西縣城作為離雁門關最近的邊城,軍事地位很重要,駐守雁門關的靖北侯府世子帶的衛家軍,就駐守在雁門關跟河西縣成之間的一處峽穀之中。
河西縣城其實是個不大的城鎮,人口主要以軍戶為主,原來隻是一個小小的村子,後來隨著軍戶的增多,慢慢的就發展成為一個小小的城鎮,本朝立國,為了駐守此地的衛家軍,更是專門增設了河西縣衙。
河西縣作為邊境城市,前兩年開設了互市,允許雁門關外的一些遊牧民族過來跟關內的居民交換一些東西,後來慢慢的的就發展成了一個挺大的市場,大梁境內很多的商家帶著東西過來跟關外的換一些皮草牛羊肉製品或者是奶製品。
許家的車隊進了河西縣之後,沿著縣城的那條最繁華的路往縣衙那邊走。
不光是許梔好奇的從窗戶往外看,就連許棣跟張兆慈也是好奇的一個勁的瞅,張兆慈對許棣說:“這個縣城看起來還是很不錯的嗎,你看著路兩邊,還有很多的商鋪呢。”
許棣說:“聽說這邊的邊境貿易一直做的不錯,我不知道我爹走了什麼運,被分配到這邊來當縣令呢。”
張兆慈點了點頭,說:“你爹他傻人有傻福,把這邊境貿易做好了,還愁做不出成績來嗎?”
路嬤嬤聽著這娘家的對話,心裏一個勁的歎氣,當年她就知道張家對這個唯一的女兒,孫女,那是真的當成眼珠子疼啊,不想學規矩,那就不用學了,想要跟著張老太爺學醫術,那就跟著學,真的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麼多年下來,還是跟當初一個樣。
許梔看著外麵,驚訝的說:“娘親,看,那是什麼?”
張兆慈往外看,就看到一個草原遊牧民族打扮的人,手裏拿著幾塊已經好的皮子,正站在一個用木柵欄圍起來的外麵,跟一個人在講什麼。
張兆慈看了看,說:“這個呀,是關外一些草原上的人。”
許梔原來的生活一直很單調,她甚至不知道草原上的遊牧民族是做什麼的。
看著許梔瞪著一雙明亮的杏眼看著自己,張兆慈笑著說:“咱們關內的人呢,吃的是大米白麵還有各種蔬菜,但是草原上的人呢,他們住的地方不適合種莊稼種蔬菜,隻適合養牛羊還有馬這樣的牲畜,他們就隻能吃這些東西,其實都是老天爺給人們的一種生活的方式。”
許梔說:“可是他怎麼長得這麼胖呢?”
那個遊牧民族的穿著一件白色的袍子,得有自己身邊的兩個人大了。
張兆慈說:“這是因為他們吃的東西跟我們不一樣啊,他們吃肉,喝奶,就長得這樣胖了。”
許梔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說:“娘親,你說我要也跟他們一樣吃肉喝奶,是不是也像他們一樣這樣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啊?”
張兆慈真的是不想騙自己的乖女兒,女孩子長成那樣的身材,真的是很恐怖的啊,真要有那樣的身材,估計婆家都不好找了。
許棣聽了,嘿嘿的就笑了起來,說:“小九啊,女孩子還是身材纖瘦一些好,要不然就找不到婆家了。”
許梔聽了,搖了搖頭,說:“我才不找婆家呢,我以後要做一個很厲害的人。”
許棣很奇怪的說:“就算是做一個很厲害的人,也不用這樣的身材啊,你沒看到跟著咱們一起來的那兩位侍衛大哥嗎,他們看起來身材也不胖的,但是i他們的功夫好啊。”
許梔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那個遊牧民族的人,有些遺憾的說:“可是我還是覺得這個人比較厲害呢。”
許梔前世雖然過的坎坷,但是人還是很單純的,進了國公府之後就沒有再出來過,再次出來就是跟著國公府的人一起發配嶺南,途徑一個不知名的小鎮的時候,路遇兩個女人吵架,其中一個有著臃腫的身材,洪亮的嗓門,可是說是大殺四方了。
許梔從那個時候就開始羨慕這樣的女子,長得體型上別人不能忽略了,性格上呢,一定要潑辣,這樣別人才不敢欺負,就算是被人欺負了,那也一定回給自家找回來場子。
看著許梔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張兆慈有些擔憂的說:“小九啊,你怎麼會覺得這樣的人厲害呢?可不是人長得胖了就一定是厲害的。”
許梔說:“這樣看起來不好欺負呀,娘親,以後咱們也每頓喝牛奶,吃大肉,好不好?”
張兆慈說:“這個可以有,一點問題沒有,等著娘親給你安排就好。”
河西縣衙的後麵就是給縣令大人準備的住房了,一座三進的院子,是這個小小的縣城裏麵最氣派的宅子。
許蕘已經去了前麵的縣衙了,交代人把自己的老婆孩子還有行李給送到縣衙後院的大門口。
縣衙坐北朝南,宅子則是坐南朝北,跟縣衙之間有一道小門相連通,也是為了知縣大人平日裏上衙方便,能夠隨時的處理縣衙裏麵的事情。
張兆慈從車上跳下來,站在後院的大門口,就看到兩扇紅漆大門被人從裏麵打開了,緊接著出來一個穿著綠色官綢褙子的婆子,看到張兆慈,趕緊過來行禮,說:“您是許夫人吧?我是這院子裏的婆子。”
這院子屬於官衙的一部分,除了這些不動產,其實還有一些被官衙雇傭過來的人,一般都是一些看門的或者是管理府裏花卉苗木的粗使的婆子。
許棣拉著許梔從車上下來,緊跟著扶著路嬤嬤下來。
張兆慈笑著說:“辛苦了,您貴姓?”
婆子笑著說:“哎喲,不敢當,我婆家姓趙,男人是前衙給大家夥做飯的,大家都喊我趙婆子,我一直在這院子裏幫著做飯掃地。”
張兆慈笑著點了點頭,趙婆子說:“院子裏我已經都打掃幹淨了,許夫人您招呼人把行禮安置一下就好,我們兩口子平日裏就在這前院的倒座住著,也幫著看看門房,您要有什麼事情,過來喊我一下就好。”
趙家老兩口是府衙裏麵雇傭的,應該是每個月從府衙那邊領薪水。
張兆慈帶著兒女還有路嬤嬤往院子裏走,後麵侯府的人在青苗青穗的安排下把車上的行禮給卸下來,往院子裏麵搬。
三進的院子,張兆慈簡單的轉了一下,把前院當作許蕘的書房外加待客的地方,第二進的院子就作為自己的院子,第三進的院子給許棣用,許棣已經十歲了,按理說應該在外麵給弄個小院子自己住著,但是現在條件還不是很允許,隻能是按著實際的形況來,再說了,家裏人口算起來還是挺簡單的,張兆慈跟許蕘都不是那因循守舊的人,既然自己在外麵,那一定要自己怎麼舒服怎麼來才好呢。
以後這就是自己一家人要住著的地方了,張兆慈現在心裏很是有一種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豪情,還有什麼比自己的生活自己說了算讓人心裏舒暢的呢?
把東西安頓下來之後,就是要采買了。
張兆慈拉了路嬤嬤,還有在前麵的趙婆子,三個人就在前院給許蕘準備的書房裏麵,拿著紙筆,開始往上麵些需要準備的東西。
張兆慈對趙婆子說:“趙家嫂子,您是當地人,這過日子要買什麼東西您最清楚,還請您幫著多多的費心才是。”
趙婆子被張兆慈這樣恭維,心裏很是受用,但是還是很謙遜的說:“夫人,您別這樣客氣,咱們邊城的,跟別地方不一樣,咱們這裏呀,出產的東西跟別地方也是不一樣的,咱們這邊,平日裏能出產的糧食,也就是蓧麥,那大米白麵的,糧店裏麵賣的少,價格也高,再就是各種的調料,幹貨店裏就有,再有就是,現在草原上水草豐美,倒是不用擔心什麼,等到天冷了,就得多多的備下一些糧食,咱們這邊靠著雁門關近,天冷了經常有外族過來打秋穀,所以到了那個時候,街上店鋪一般都是要關門的。”
張兆慈聽趙婆子這樣說,心裏就有數了,糧食先不寫,但是一些日常生活要用到的家夥什,那一定要備齊的,所以,鍋碗瓢勺,柴米油鹽的,很是列了一張單子。
路嬤嬤看著張兆慈寫完了,說:“待會再去藥鋪看看,一些常用的藥材也再備一些才是。”
張兆慈又在糧店後麵寫了藥鋪,看看單子,張兆慈問趙婆子:“趙家嫂子,我帶著的人不多,我想從這邊雇幾個在院子裏幹活的,像什麼灶上的,還有幫著漿洗的,您看能不能幫著給介紹幾個,您放心,工錢保證給的足足的。”
趙婆子聽了,笑著說:“要說灶上的,不怕您笑話,我男人家裏幾代人都是做灶上事情的,我小姑子打小跟著學的,您要不嫌棄,我讓她來給您做兩天飯試一試,您要覺得合適了,就請她,您要覺得不合適呢,我就再打聽,您看怎麼樣?”
張兆慈笑著說:“那就多勞您費心了。”
其實對於自己手底下的人是不是親戚關係,張兆慈不是很在意,隻要是按照自己的要求把工作做好了,對得起自己的那份工錢,這就OK了,張兆慈是個很重視生活,享受生活的人,對於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不是很在意,當初在醫院的時候,因為剛入職,也是被人暗地裏欺負過,張兆慈也不去跟那些人同流合汙,就是提高i自己的業務水平,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有琢磨這些不入流的事情的功夫,倒是不如好好的提高自己,自己強大了,都不用自己動手,那些人就得自己躲遠遠的。強大才是幹翻一切的尖兵利器啊。
路嬤嬤一直笑著在一邊陪著,等到趙婆子出去了,路嬤嬤說:“以後你也是當家主母了,有些事情還是要學起來的。”
張兆慈笑著說:“我的好嬤嬤啊,以後我哪裏做的不好了,您就跟我說,以後我可是要準備給您養老的,您可不能那我當外人。”
路嬤嬤聽了這話,心裏熨帖的不行,說:“好好,那以後我就好好的指點你,咱們就從一些禮儀規矩說起來吧。”
張兆慈聽了,心裏一個勁的歎氣,就知道是這樣,官宦人家的當家主母,其實真不是那麼好當的。
許蕘去前衙見過自己的下屬之後,中午帶著人去了縣裏最大的酒樓,吃了一頓飯,一直到傍晚時分才回到後院。
張兆慈已經安排人去街上買回來要買的東西,而且趙婆子也把自己的小姑子帶過來,晚飯就是被人喊做何嫂子的婦人做的。
都是一些家常菜,但是做的味道確實是好,許蕘中午喝多了,晚上愣是把桌上那一碗酸辣湯喝了個幹淨,許棣也是多吃了一碗飯,更不用說張兆慈了,一路上再怎麼樣不虧待自己,在驛站裏再挑好吃的買,哪裏能比得上在自個家裏吃飯香啊。
廚娘定下來了,趙婆子又幫著從街上找了兩個粗使的婆子,給許家打掃衛生,漿洗衣物。河西縣成雖然大部分都是軍戶,但是還是有一些是原來當地種地的人家,地裏不產不是很好,這樣出來打工還能掙些錢補貼家裏,在她們看來,最好的地方就是許家人管午晚兩頓飯,吃過晚飯之後,再跟趙婆子一起把前院後院巡視一邊,就可以回自己的家裏休息,早上在家裏吃過早飯之後,不耽擱許府給定下的過來的時間就好。
路嬤嬤對於這幾個人不是很滿意,但是河西縣城不能跟一些大的地方比,張兆慈就勸著路嬤嬤,初來乍到的,不能什麼事情都能夠安排到自己的最滿意的程度,來日方長的,慢慢來就好,倒是讓路嬤嬤覺得自己一個上了年紀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姐自認見識不淺的人,竟然還不如一個十多年來一直宅在後院的人想的開,認真的檢討過自己之後,路嬤嬤就默認了張兆慈的安排。
許家經過這二十多天的一路顛簸,總算是在這個小小的縣城安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