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玉一眼就瞧見兩人正是孟不離焦的太子陳昶以及蜀王世子鄭顯。
她垂下視線,將眼中的恨意壓了下去。
文姝在旁打趣的看了一眼懷玉,“阿純姐姐,人還遠呢,你害羞什麼?”
盛京城中有頭有臉的世家都知道,懷玉跟太子的婚事,即便不是板上釘釘,那也相差不遠。
懷玉掃了一眼花園中嬌嬌豔豔打扮熱鬧的女孩子,輕笑一聲。
“阿靜妹妹不要亂說,這一園子熱鬧明麗的花,誰會眼拙的去采一朵不出挑的呢?”
懷玉話中有話,文姝聽著有些不明所以。
而阮憐玉卻因懷玉這句“阿靜妹妹”眼神一震,她終於反應過來,為何會覺得懷玉變得不一樣了。
上一回過來,懷玉就沒再喚過自己一聲“卯卯姐姐”,隻有表姐,隻是表姐!
這樣的親疏有別,到底是因為什麼緣故?
阮憐玉忍不住細細思索起來。
另一邊,太子陳昶瞧見一群女孩子簇擁著王皇後過來,連忙起身行禮。
王皇後看見太子身邊的蜀王世子,眉頭便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倒是蜀王世子一副溫文有禮的模樣,叫長寧公主歡喜不已,笑著催促皇後讓兩人快快免禮。
王皇後無奈的歎了口氣,任由長寧公主去了。
太子行過禮,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見懷玉,細細打量之下,有些驚訝。
“阿純,你怎麼穿的這樣單薄?”
他踢踢踏踏的走了過去,對懷玉這一身杏黃衣衫,以及頭上極不顯眼的珠釵頗有微詞,“怎麼用了這些笨拙的東西?孤那裏剛得了玉晟樓獻上的頭麵首飾,一會兒你挑喜歡的拿去用。”
懷玉的肌膚生得瑩白透亮,無論穿什麼顏色都壓得住,這一身嬌嫩杏黃上身,越發顯得腰身纖細不堪一折。
懷玉還不及說話,一旁的安平郡主就忍不住道:“太子哥哥既有上好的頭麵首飾,如何不先孝敬皇後娘娘,卻要給個無親無故的人?”
這明晃晃的挑撥離間,連懷玉都不得不說一聲佩服。
佩服安平郡主十年如一日的蠢。
“你怎麼就知道太子哥哥沒給母後呢?”長寧公主冷冷的看著安平郡主,“太子哥哥不但給了母後,還給了本宮,你今日誇母後頭上的鳳簪好看,誇本宮頭上的東珠墜子漂亮,這些都是太子哥哥給的。”
安平郡主被長寧公主的話一激,頓覺委屈,“偏我沒有麼?太子哥哥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既然不給我,又憑什麼給懷玉?她算太子哥哥的什麼人?”
見過蠢的,沒見過安平郡主這麼蠢的。
連阮憐玉這個剛回盛京的人都忍不住想歎氣了。
安平郡主即便有一個郡主的誥封,又怎麼能跟懷家相比較?
“憑安定侯為我大齊社稷捐軀,孤送功臣之女一些首飾要你過問?”太子從來厭煩旁人質問自己,尤其是這個從前天天跟在他身後轉悠的表妹。
安平郡主委屈的不行,“我爹娘也為國捐軀了,怎麼就沒有我的?”
這話說出來,不少女孩子都忍不住側目。
元興帝粉飾太平的話,大約隻有安平郡主一人會當真吧。
當初從天啟城西遷的時候,北夷人跟前朝亂黨那樣大的聲勢,寧國長公主跟前定遠侯做下這等屈辱事,太子知道後都忍不住咬牙切齒,更不待見安平郡主。
“你穿的這樣招搖,頭上恨不得簪滿了金簪玉搔頭,我便是給你了,哪裏還有地方可用?”
太子咬著牙,狠狠的看了她一眼,隻覺得她滿身金光,在陽光底下晃得他眼睛都快瞎了。
“我......”
安平郡主越發委屈起來,她還不是為了太子麼?
每一次,她不論打扮的多精細,總是比不過懷玉的。
她這一次都想好了要驚豔全場,可誰知道懷玉竟然穿得這樣素淡。
滿園子的女孩子,就她一個人精心裝扮了,明明這宴會是替太子選妃的,怎麼就她一個人重視?
“你跟你表妹計較這些做什麼?她平日裏爛漫慣了,你做兄長的也不知道多讓她幾分,行了,不是說雲大家新排了出戲麼?讓他裝扮好了便開始吧。”王皇後將兩人爭執壓下,不耐煩極了。
以前陸太後還在的時候,就極為溺愛安平郡主。
如今陸太後一死,再沒人理會安平郡主,但安平郡主先前養成的那些臭毛病卻一點沒收斂。
王皇後作為皇後,也不好太下了安平郡主的顏麵,隻是越發頭疼這個外甥女。
懷玉不動聲色的看了一場鬧劇,心中好笑。
從前,她就是跟安平郡主這樣的蠢貨別風頭麼?
那她也沒比安平郡主好到哪去。
內侍將園子裏的女孩子們一一引進席,安排好了才開了宴。
太子趁著這個功夫,跟在懷玉身邊安撫她。
“你別理陸穎那個棒槌,她憑什麼拿我的東西?我要給也是給你,一會兒我讓我身邊的憐花給你送來,你挑喜歡的拿,若都喜歡就都拿走,若你不喜歡,我回頭得了新的再讓人給你送去。”
懷玉不動聲色的道了句謝,然後才說:
“臣女不缺首飾,今日赴宴用的便是出雲公主送來的內務府新打的珠釵,臣女瞧著好看,便用了。”
太子這才細看了眼懷玉頭上的珠釵,看清楚樣子之後,不由得皺眉。
“這樣沉悶老舊的花樣,就是母後都不戴,你就別推辭了,你是不是怨我沒在你病著的時候去看你?”
懷玉心裏冷笑,內務府確實不會打那些精工細巧的玩意,可她做皇後的時候,吃穿用度都是從內務府奉上來的,哪裏用過別處能工巧匠做的東西?
當時他怎麼說的?
——“隻有愛妃這般絕色才用得這些。”
——“皇後哪裏比得上愛妃?”
——“給皇後用也是糟蹋好東西。”
太子覺得她一定是生氣了,連忙解釋道:
“不是我不想去看你,前幾日出雲公主出閣,宮裏宮外忙的不可開交,縱使是我這閑人,每日也都要見不少人,等我知道的時候,你都大好了,我想著這幾日總會見著,便托人從玉晟樓打了許多首飾,就想親手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