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後居住的宮殿名為鳳儀殿。
因西遷之後才建的宮殿,一切都很簇新。
王皇後喜歡明豔的東西,將整個宮殿布置的富麗堂皇,四處都是金閃閃,殿中擺放的花卉也一簇簇開的熱鬧。
王皇後此刻高高坐在鳳位上,左手邊是長寧公主,圍著兩人坐的頭一個就是安平郡主陸穎,然後是秦國公府嫡女文姝。
再往下是定遠侯嫡長女陸顏,嫡次女陸頤,兵部尚書孫政嫡女孫嫻娘,禮部尚書閔衍嫡女閔瑤,吏部尚書喻柏嫡女喻晏。
一群女孩子圍著,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懷玉跟阮憐玉進來,就看見這樣一副熱鬧景象。
王皇後見到懷玉,臉上的笑容更盛。
“請皇後娘娘安。”懷玉上前款款行禮,端的是貴女姿態,大方又穩重。
“快免禮,”王皇後拉住她的手,道:“剛才就說及你,這幾日病可好了?”
王皇後邊聽懷玉說話邊吩咐人給懷玉看座,把懷玉安排在她跟長寧公主身側,直接將一旁的安平郡主擠到了後頭。
安平郡主臉色一下就黑了下來,看著懷玉目露不善。
阮憐玉跟在後頭,連一個眼風都沒得到,也恰好是在後頭,她一眼就瞧見了安平郡主的這個眼神,不由得心裏突突直跳。
懷玉笑著回了兩句,才將阮憐玉讓到身前來。
“這是我表姐,姓阮,名憐玉,跟我從小要好,這回恰好姑父從肅州回來述職,我想著皇後娘娘愛熱鬧,便自作主張將人帶來了。”
王皇後壓根不在意多一個女孩子進宮,尤其還是懷玉帶進來的,更不會計較。
當下便和顏悅色的問起阮憐玉,今年多大,可否許配人家一類的事情。
阮憐玉一一答了,不急不躁的穩重樣子,叫王皇後又多了一分喜歡。
當下賞了阮憐玉一塊玉佩,讓她用來壓裙角。
說了一會話,內侍前來稟告,說園子裏的宴席準備妥當了。
王皇後笑著請大家移步後花園,“說是雲大家排了一出新戲,皇上怕本宮拘束著你們,特請了雲大家來解悶的。”
說實話,王皇後這皇後當的也不容易。
元興帝篡位之後,這些世家的女孩子哪一個不比她出身顯赫,麵對一屋子出身優越的女孩子,王皇後極力討好都覺得不一定能打動人心,故而哪一個都不敢怠慢。
阮憐玉跟在懷玉身側,小心的捏了捏懷玉的手。
“阿純,你走到哪裏都別一個人。”她輕聲對懷玉道。
懷玉側頭看她,“表姐如何這般緊張?”
阮憐玉說不出她預感安平郡主要使壞這樣的話,生怕別人聽到了,隻好將話轉到她自己身上。
“我頭一回進宮,不曉得宮中規矩。”
懷玉笑著輕拍她的手,安撫了她幾句。
身側就有人來牽她另一隻手,懷玉不由的回頭一看,是表妹文姝。
文姝出自懷玉外祖家秦國公府,跟懷玉從小一同長大,兩人情同手足。
“阿純姐姐,你怎麼來這麼晚?”文姝早在懷玉進來之前,就跟王皇後說了好一陣子話,都說的有些膩味了,才等來懷玉。
懷玉笑著問:“怎麼了?可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文姝往前看了看跟在長寧公主身邊,嘰嘰喳喳個不停的陸頤。
“剛才說到長寧公主的親事,聽皇後娘娘說,長寧公主已經跟蜀王世子換了庚帖,婚期雖然未定,兩家卻已經在商定聘禮以及嫁妝事宜了。”
王皇後膝下有兩子一女,嫡長子為太子,嫡次子夭折,唯一一女便是長寧公主,今年剛及笈,是在王皇後身邊嬌寵之下長大的,養得性子天真爛漫。
長寧公主從小就愛慕蜀王世子鄭顯,可蜀王世子在盛京城中身份卻有些尷尬,全都因為蜀王在蜀地雄霸一方,蜀王世子是作為質子留在盛京城的。
若單單從相貌上看,蜀王世子稱得上盛京城中數一數二的美男子。
隻不過因為質子的身份,大家對蜀王世子的婚事並不熱衷。
也隻有長寧公主這樣性子天真單純的女孩子會一頭紮進去。
元興帝對蜀王一直很忌憚,否則不會扣留蜀王世子至今。
而蜀王世子在人前也確確實實是一副好性子,縱使有什麼不公的事情到他頭上,大多灑脫的一笑而過,並不會與人爭執。
若真的說什麼缺點,大約就是玩心過重。
蜀王世子鄭顯從小就跟太子陳昶興趣相投,兩人無論是聽曲看戲,抑或是鬥雞走馬,都能一拍即合,時常將盛京城鬧得人仰馬翻,還得元興帝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蜀王世子這樣,元興帝自然不會多加責罰。
但太子這般行事,便總要受到責罰,長此以往,太子就越厭惡管束他的人,也就越喜歡跟蜀王世子一同玩樂。
蜀王世子鄭顯這個人,讓懷玉來評價,那就隻有一個詞。
——梟雄。
表麵看,蜀王世子是個灑脫不羈的風流才子,愛奢華精美之物,好享樂好風雅,跟尋常的士族子弟沒什麼不同。
但隻是表象,真實的蜀王世子野心極大城府極深,為人多疑是寧可錯殺絕不放過的心狠手辣的人物,他在盛京城偽裝的無懈可擊,等回了蜀地,便本性暴露。
長寧公主前一世的下場可不太好,她不顧眾人勸告,一意跟隨蜀王世子回了蜀地之後,便被幽禁了起來束之高閣,拿來當作對付元興帝的籌碼。
據說長寧公主死之前,還心心念念她的夫君,覺得是蜀王世子身邊的讒臣惑主陷害了蜀王世子,才叫蜀王世子這樣對她。
深陷在情愛當中的女子,真的是可憐又可悲。
懷玉低聲道:“皇後娘娘竟願意長寧公主下嫁給蜀王世子?”
“皇上都應了,皇後娘娘也不能如何。”文姝輕輕笑了笑,搖了搖頭。
一行人簇擁著皇後到了後花園,此刻戲台已經搭好,台上已有裝扮好的伶人正咿咿呀呀的唱著暖場的曲目。
台下坐著兩個廣袖長袍,眉目俊逸的少年人,兩人一邊看著台上伶人,一邊交頭接耳的說著些話,不時的對視一眼,嬉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