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亓官瞳前進的步子頓了頓,才突然反應過來容碧說的是她這副身體的親生母親,忠義侯府的二夫人。
那忠義侯府也是個複雜的地方。
原主太爺爺掙了世襲的忠義侯爵位,曾是閔朝第一侯爵,風光無兩,隻可惜從她爺爺那一輩起便在啃老本。
到了她爹這一代,襲爵的是大房,為二房臉麵與前程,她父親與生母王氏商議後,用盡解數將原主這個二房嫡女嫁進了將軍府。
到如今......怕也是聽說了桓司明身死,覺得該尋下一個踏腳板了。
亓官瞳眼眸閃了閃,回身與容碧吩咐了一句,“讓她等等,我收拾收拾就和一道回去。”
容碧諾克一聲就去傳信了。
亓官瞳看了眼一直跟著的桓司年,“年兒別跟著了,去讓廚房給你做些吃的。”
桓司年不舍地鬆開她的衣袖,“......好。”
亓官瞳朝他笑了笑,回房收整了一番後,匆匆趕去忠義侯府二夫人處。
一路上亓官瞳想了很多關於原身母親的問答內容,可是猝不及防一進門就被王氏親昵的拉著手坐到軟塌上噓寒問暖。
“將軍死後,你獨自在桓家的日子很艱難吧?”
雖然已三十餘歲了,但仍可從麵容間看出王氏年輕時的風姿,隻是她那一雙吊丹鳳眼如今瞧著卻是有些刻薄尖酸。
亓官瞳有些不適她的親切熱情,不動聲色抽出手,“上有朝廷撫恤金可以度日,下有弟弟乖順懂事,家中也無長輩磋磨,我在將軍府的日子還過得去。”
未聽到想聽之言,王氏眼睛微微向上翻,“兒啊,撫恤金總有花完的一日,小叔子待你再好,日後成了家便隻會顧著自己的小家,哪裏想得起你這個長嫂?”
此言雖刻薄了些,但也不無道理,亓官瞳也認同,可是那又怎樣?
將軍府裏現在擁有的財產足夠她揮霍到死了,就算以後桓司年成家,那她不是還有撫恤金嗎?養老完全不是問題!
她麵色平靜,“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嫁給將軍就是將軍府的人。無論以後怎樣,眼下我需顧全家裏。”
“你這是傻!”
王氏急急的埋怨,“將軍剛死不久,此時改嫁至多被人背後非議幾句,若待日子久了,你再想改嫁便難了!”
亓官瞳端起茶杯垂眸品茶。
怕是擔心她年紀大了,再婚嫁不到好權貴,二房沒有個撐腰的吧?
亓官瞳放下茶杯溫和笑了笑,道:“還是娘為我著想,如此我便更不擔心了。若我當真到那一日,相信娘也會收留我,屆時我便在娘身邊盡孝。”
王氏頓時錯愕,愣了小半晌才訕笑兩聲,“話是不錯,可娘更希望你嫁的如意郎君......”
亓官瞳心裏冷笑,麵上卻嬌哼一聲,“娘總是這樣說,莫不是要不認我這個女兒了?巴不得我嫁出去?”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何滋味?
王氏以前不知道,現在卻是有所體會了,尷尬地朝著亓官瞳笑了笑,正要說說話來挽回,突然就聽到了兒子的聲音。
“你不改嫁不找達官顯貴庇護二房,還得罪了陳平,你是要置二房於死地不成?!”亓官玨滿臉怒意地衝進屋裏,直直地走近亓官瞳,語帶斥責地指著她。
亓官瞳挑了挑眉。
這亓官玨是原身親弟,現在也算是她親弟了,隻是記憶裏這小子待姐姐還算友善,眼下這怒氣衝衝的......
“誰和你說的這些?”
亓官鈺聞言遲疑一瞬,梗著脖子辯駁,“無人告訴我,我自己在外聽來的。陳平是皇上麵前紅人,無人敢得罪,那桓司明本就是他的仇家,如今你又與他作對,他怎會饒了你?又怎會放過亓官家?”
他那一瞬間的異樣未逃過亓官瞳的眼睛。她皺起秀眉,質問道:“如今我是將軍府的人,他若報複也會報複將軍府,與二房何幹?”
亓官鈺脫口而出,“將軍府隻剩你與將軍弟弟,陳平不好明目張膽地報複,可你是亓官家的女兒,他報複亓官家卻是輕輕鬆鬆的,到時大伯得知是因為你而給亓官家遭來災禍,你讓父親、母親和我如何自處?!”
言下之意,若無她得罪陳平,二房也不必擔驚受怕。
如此冷血刻薄之言,扭曲冷漠的觀念,卻是一個十三歲少年說出的!
亓官瞳眸光沉沉地看著他,“你可知將軍為何而死?”
“我......”亓官玨呆了呆,似乎是想清楚了些關鍵,可亓官瞳壓根兒不給他機會,直接提高了嗓音一句句質問他。
“他是為國捐軀!”
“你怨我得罪陳平,可我為何得罪陳平?!那陳平要先掀他棺蓋!掀國之烈士的棺蓋!”
亓官瞳顫著身子閉了閉眼,轉頭沉著嗓音喚了一句,“上家法!”
此家法是老侯爺所留,早多年未用,甚至被人遺忘,王氏先前被她的話驚到,此刻這麼一聽,頓時回神上前將人護住,“你打你弟弟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