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於情我是他姐姐，於理我是烈士遺孀，誥命夫人，他輕信外人，口出不遜，便該動家法！”亓官瞳拿過戒尺，安靜地看著王氏身後的亓官玨，“你說說，該不該打？”

“我......”亓官玨張了張嘴，羞愧地低下頭，半晌越過王氏伸出自己的手，“是我的錯......”

亓官瞳的表情頓時緩了緩。

“我不知是哪來的消息能讓你說出那般刻薄之話，但你需知將軍忠君愛國，是我閔朝忠烈表率，不可因權貴而辱。我隻打你二十戒尺，你好好數著這二十戒尺，想想你剛剛的話是對是錯！”

言迄，亓官瞳直接動手，二十戒尺毫不留情，直打得他手心皮開肉綻紅腫滲血，痛得神誌不清！

院外高樹上，樹枝震顫兩下，人影匆匆飛躍而去。

十三心中納悶，他那般不看好之人，竟在維護將軍......

“將軍，屬下見到一怪事。今日夫人回忠義侯府，府中少爺說她因您得罪陳平，怕她連累侯府，您能想到夫人做什麼了嗎？”

桓司明手執一封密信，拿起手邊毛筆朝他丟去，“你與本將軍賣關子？”

“嘿嘿。”十三撓了撓頭，將亓官瞳在忠義侯府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桓司明聽後歪了歪頭，嘴角微微上揚了些。

他這位夫人倒是挺......賢良淑德？

這方的事亓官瞳並不知曉，此刻的她已經剛剛從忠義侯府回來，還沒喘上口氣就看見容碧匆匆趕過來。

“夫人，出事了！”

亓官瞳揉了揉眉心，無奈道，“什麼事？”

容碧也察覺出自己的不妥，緩了口氣才小聲道，“莊子......莊子出事了。”

莊子？！

亓官瞳的手一頓，轉頭去看她，“莊子出什麼事了？！”

那些可是她打算拿來養老的資本！怎麼能出事？！

“京郊，京郊外的那個田莊，說是農人不滿意酬勞，就鬧了起來，那邊人也壓不住了......”

“怎麼不早說？！”

亓官瞳有些傻眼，這與她原本憧憬的美好養老生活不同啊，原以為坐在家中便有人送錢，眼下卻還要她親自去勘察財產？！

亓官瞳起身踱步半晌，回頭吩咐容碧，“這樣，你去準備一下，咱們先去看看情況。”

“是。”容碧應了一聲開始收拾東西，亓官瞳坐回去，想到什麼突然起身，結果一出門就碰上了席煜。

還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席先生，我這有一事許是需要您的幫助。”

“何事？”頂著席煜麵具的桓司明停住步子轉頭看她，麵色淡然。

亓官瞳道:“京郊有個莊子出事了，我覺著我一個人怕是搞不定，你和我一起去吧？”

桓司明笑了笑，“夫人若信得過我，我便為夫人走一趟。”

亓官瞳眸子微亮，當機立斷，“收好東西便走！”

......

出了城門，向東行駛四十裏，便抵達田莊。

亓官瞳出門前差人與田莊的人通過消息，此時莊主帶著十幾人在路邊恭候。

馬車在路邊停下，莊主眺望下車之人。

透過薄薄的麵紗與穿著，可見來人是位年輕女子。

莊主眼底頓時劃過一抹輕蔑，帶著兩名得力之人殷勤地迎上前。

“這位便是將軍夫人吧，久仰大名。在下在莊中為夫人安置了房間，夫人一路勞累，先去歇息吧。”

亓官瞳在來的路上稍微了解了莊上情況，知曉莊主脾性，眼下隔著麵紗，也可見他是何嘴臉。

他帶這麼多人迎接，又替主子拿主意，這是要給她下馬威啊......

亓官瞳看破並未戳破，隻笑道：“有勞莊主費心，歇息的事晚上一並歇了就是，莊子的事要緊。我是桓家新婦，對莊子事情一概不知，先從賬目看起吧。”

“賬目已整理妥當，夫人明日再看也不急。”莊主揚著和善的笑容，語氣卻帶著拒絕。

亓官瞳笑了笑，轉而瞬間沉了臉，“我覺著今日不錯那就今日，你是在替我做決定？”

“這......”莊主被她驟變的語氣驚了驚，緩了一會兒才僵硬地扯了扯笑容“夫人說笑了，賬本就在書房，我帶您進去。”

亓官瞳收了表情點點頭，“有勞。”

本以為這次的事或許是兩方都有責任，可亓官瞳拿著賬本看了半天後，就朝著一直守著他的莊主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你回去吧。”

“這......”莊主含笑朝著她作了一揖，“那屬下就先告辭了。”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亓官瞳將賬本丟在案桌輕哼一聲，“隻怕有筆爛賬。”

桓司明點了點頭，想了想附和道:“且莊上所見佃戶比尋常田莊要多，多半不是府裏的人。”

這莊子是將軍府的，田莊裏的佃戶與莊子皆有契約，即為與將軍府有契約，所謂外麵的人，便是未簽訂契約、不受將軍府管製的人，按理講是不應當存在的。

亓官瞳略微思索便懂了其中道理。

她想了會兒，叫來兩名隨行的小廝，“回城內換些碎銀，挨家挨戶發放賞銀。便說這幾日不太平，將軍府體恤他們辛苦。切記隻可發給在田莊登記造冊的人家，未有契書的一律不給。”

小廝接了銀子應諾離開，桓司明看著她有條不紊的模樣，眼底浮現欣賞之色。

翌日上午，院中便堆滿了人。

“憑什麼沒有我們的份，我們不是人嗎。”

“同樣為莊子賣命，幹一樣的活，我們就不辛苦嗎。”

“我們也要賞錢！或是給我們一個說法！”

亓官瞳在房內慢條斯理地洗漱、用早膳、更衣，最後推門出去環視院內眾人，一眼就瞥見了莊主，“莊主，這是為何？”

莊主連忙解釋，“說是昨晚夫人的賞銀沒有他們的份便來鬧了。”

恰在這時，那堆人跟著莊主的話怒吼了一句，“為什麼沒有我們的！”

亓官瞳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麵上故作驚訝的問道：“你們皆未拿到銀錢？這怎麼可能，我下令按著名冊發放，每家皆有啊。小六，你怎麼辦的事？”

“夫人，屬下的確按著名冊發的錢。”小廝很無辜。

佃戶們麵麵相覷，鴉雀無聲。

桓司明頗為自覺地給接了話，“夫人，這些人許是並未登在名冊上，與莊子無任何契書，如今這般潑皮尋金的行為，按閔朝律法還是送進官府更為妥當。”

“這......”

一聽到要被送進官府，那幾個叫嚷的人頓時就慌了，看著莊主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頓時憤怒地指著他。

“是你讓我們來這裏放心幹活，現在東窗事發，你不能不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