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一人出頭，其餘人便紛紛開始出聲指認。

讓他們成為黑戶，做見不得光的事，皆是莊主一手促成。

亓官瞳看著他們鬧，等到火候足了，揚聲下令，“將莊主扣下，莊主作為事件主謀，理應......”

她的話還沒說完，眼角餘光瞥到桓司明朝著她撲過來，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摟著在地上滾了一圈，幹淨清新的皂角香氣猛然襲來，讓亓官瞳懵了一瞬。

桓司明清泉般的聲音響在耳畔，“有刺客。”

亓官瞳猛然從清香中回過神，看向適才自己所站的位置，此刻正有兩支箭陷入地麵，頓時心頭一沉。

若非他及時出手，她便一命嗚呼了......

還未來得及道謝，一夥山賊扮相的人就衝了進來直奔二人，亓官瞳帶來的侍衛迎上去，場麵一度混亂。

侍衛們人手不足，逐漸落入下風。

亓官瞳正緊張，突覺眼角一道黑影閃過，她轉眼看去，便見桓司明衝進了戰圈，以一人之力將局勢逆轉，心裏頓時有幾分驚疑。

......這世界連教書先生的身手都這麼敏捷？

亓官瞳甩了甩頭壓下心思，轉而瞄見莊主後腰別著的契書，頓時眸光閃了閃，腳下步子微動，悄悄摸到了他身後，趁其不備一把將契約抽出！

她朝著莊主得意地挑了挑眉，結果抬頭便與山賊四目相對，後者怪叫了一聲便提著彎刀朝她砍來。

亓官瞳心裏一跳，轉頭就跑，“救命啊！”

隻是那盜賊一直緊追不放，侍衛也騰不出手來護她，亓官瞳瞬間有些憋屈，“我又不是故意的，我還給他就是了，你幹嘛一直追著我？！”

山賊沒回她，她大著膽子往後一瞥，就看見山賊手上老大一把彎刀正懸在她頭頂將將落下！

亓官瞳頭皮一麻呼吸一滯，腳步也跟著停下來，眼睜睜看著那把彎刀落下來，整個人卻反應不及。

“啊！”

慘叫的卻不是亓官瞳。

她脫力地坐在地上，看看地上山賊在一灘血水裏死不瞑目的雙眼，再看看麵前猶如天神降臨、眉眼凜冽與往日溫潤模樣大不相同的桓司明，緩了好一會兒，才顫著嗓音說出句完整的話，“謝，謝謝。”

桓司明看著她慘白的小臉，手指動了動又放下，抿唇道:“你緩一會兒，我去解決那些山賊。”

見亓官瞳一臉劫後餘生地點頭，他轉身看向那群山賊時，眼裏漫上了幾分戾氣，撿了趁手的彎刀便衝入人群，毫不留情地下刀。

山賊被製服時已經不剩幾個人了，亓官瞳也緩了過來，臉微白地走到莊主身邊，“送進衙門按律法處置，黑戶去作證，如何處置你們，但聽衙門做主。”

幾個黑戶左右看看後點了點頭，跟著侍衛壓著的莊主離開。

亓官瞳找了張椅子坐著，侍衛把搜到的真正賬目遞上來。

亓官瞳麵無表情地關上賬目，語氣有些冷，“我記得將軍府每年皆會撥銀錢補貼田莊，加之莊子收入，賬上的金額如何也不至於這般少，他定是私吞了一大筆銀子！”

“是。”侍衛應諾，想了想又道：“夫人，山賊的頭目也被我們擒住，夫人是否親自審問？”

亓官瞳心裏跳了跳。

那幫山賊？！

她瞥了眼不遠處一身白衣麵色淡然的桓司明，心裏定了定，略微思索後問道:“他是什麼來路？”

侍衛答道:“那頭目名為傕九，早年走鏢，後麵所在鏢局發生事故散夥了，無處可去就在附近做起地頭蛇，在附近一帶很有威名。”

“走鏢......走鏢？”亓官瞳低聲重複兩遍，忽生一個大膽想法，“帶我去見他。”

傕九的房間周圍分布幾名侍衛看守，亓官瞳看見傕九本人便知他們為何安排這麼多侍衛了。

傕九其人人高馬大，長相粗獷，一看便很有力氣。

亓官瞳屏退侍衛，走上前去，笑容極為自信，“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將軍府的當家主母，是可以決定你下半生命運的人。”

傕九抬頭與她四目相對，臉上帶著些興致勃勃，“哦？”

房門再次打開，院中幾人皆震驚地看向走出的二人。

桓司明隻錯愕一瞬，微皺眉走過去，還未來得及詢問，亓官瞳便先開口，“九兄弟被我招入麾下，日後便是自己人了。”

桓司明步子頓住，眼裏微微帶著幾分興致看她。

不過一刻鐘，當了多年地頭蛇的傕九便成為她手下差遣的侍衛。

這女人拉攏人心的本事，倒是有些高明......

......

翌日上午。

統計佃戶情況的小廝回來稟報情況，桓司明也將賬目算清，緩緩道：“將軍府每年撥給田莊銀錢為五百兩，莊子每年上繳金額不等，近兩年皆以收成不佳為借口，年年不足八百兩，實際卻有一千五百兩之多。核算之下，前莊主私吞的金額有兩千二百四十七兩。”

話音落，察覺有道視線落在身上，桓司明望過去，見亓官瞳目光探究地凝視自己，神色如常地問道：“夫人可有疑問？”

亓官瞳笑了笑，“我隻是有些好奇先生當真隻是年兒的教書先生嗎？”

她往前走了幾步，“武功高強，查賬迅速，思維敏捷，隻是教書似乎有些屈才了。”

最關鍵的是對府內情況甚為清楚，不僅是先前整理書房時流露出對物品擺放位置的熟悉，亦有眼下對這等陳年舊賬的了解......

桓司明微斂了眼瞼，漫不經心道：“你覺得屈才，我當是樂趣。”

教一個小孩，薪酬又不高，何樂之有？！

亓官瞳本想輕嗤一聲，再試探他一番，卻突然想到，他教的是將軍府如今唯一的血脈......

這人和桓司明有關？！

亓官瞳心裏一跳，轉而又冷靜下來安慰自己。

隻是有關，又不是桓司明，她怕什麼？！

“我知道了。”亓官瞳點了點頭不再多問，收了賬本出門通知眾人明天離開。

臨走之前，亓官瞳讓佃戶們每家派一人前來。

見人皆到，便揚聲道，“先前之事是將軍府疏於管教，讓大家受苦，我替將軍向大家賠不是。”

說罷便當真朝佃戶們鞠躬。

佃戶們受寵若驚，連連擺手推辭。

亓官瞳續而道：“前莊主已經交由衙門處置，他所私吞的銀錢足有三千餘兩，我宣布將這筆錢平分給大家，也改善改善改善你們的生活。”

每家皆會分到三十餘兩！

佃戶們震驚不已，有人喃喃問道：“這麼多銀子，平分給我們......我不是在做夢？”

亓官瞳不覺好笑，重申道：“將軍信守承諾，我亦一言九鼎，稍作片刻大家便可以去新莊主那裏領銀子。我保證先前的事再不會發生，日後定會帶領大家改變生活。讓田莊越來越好，鄉親們越來越富裕。”

聞言，佃戶們仿若看到新的希望，感激涕零，更有甚者做出保證，與田莊同甘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