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菊花大娘，你這是要護著那小賤人嗎？”

　　蘇小花不悅。

　　菊花大娘的臉有些掛不住，這小花口氣還真是大，不過，她還是不惹為好，揚起了笑容好心勸道。

　　“小花啊，別去了，隻不過他們隻不過是挖個野菜，也沒什麼，再者說了，再過一陣子就是寧家老太太的壽辰了，你不是想要繡帕子給寧家老太太做壽禮嗎？這刺繡了最要緊的就是功夫了，你還是趕緊回家打打繡樣吧。”

　　菊花大娘這麼一說，蘇小花這才打消了去再找麻煩的念頭。

　　寧家莊的寧老太太四月十八就要過五十大壽了，聽說那老太太就喜歡年輕女子繡的東西，為了投其所好，又想要在這重要的日子裏出出風頭，這附近的村子和村子裏的姑娘們都朝這方麵準備著了，她家姑母就在寧家莊裏做事，自然是不能落於人後的。

　　蘇小花朝著蘇錦繡消失的方向，狠狠的呸了一口。

　　“今日看在大娘的麵子上饒你一命，若是再有下次，一定叫你好看。”

　　說罷，蘇小花負氣而去。

　　菊花大娘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長長的歎了口氣，這蘇小花啊，就是個要強的，這回錦鏽惹著這樣一號人物隻怕以後的日子會不好受了。

　　她望了望籃子裏的繡線，目光微閃，暗自打了些主意。

　　然，此時的蘇錦繡已經在自家的院子裏開始洗野菜了，接下來的日子，就全靠它撐著了。

　　“姐姐。”

　　就在這時，小蘿卜頭搬來了小兀子，坐了過來，露出一副崇拜的模樣來。

　　蘇錦繡被這模樣給逗笑了。

　　“怎麼樣？你家姐姐我今日是不是很風光啊？連那個有名的蘇小花都敢惹？”

　　小蘿卜頭使勁的點了點頭，“嗯嗯。”

　　噗。

　　“可是，你知不知道接下來我們的日子會很難過啊？等那個蘇小花刺繡完之後，就一定會來找我們麻煩的。不過嘛，我們還是可以安生的過上幾天日子。”

　　刺繡呢，可沒那麼快弄完，選線，選布，選針，再打圖樣......這每一樣都是需要花心思的，什麼樣的繡線搭配什麼樣的圖案，繡時圖案效果如何漸變那也是需要耐心和專心。缺一不可啊。

　　再看蘇小花那籃子裏的繡線有那麼多，也就表明她一定有很多繡活要做，所以，他們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去捉他們的魚了。

　　“可是宴兒，你以後行事可不能像姐姐這樣衝動，你還小，最重要的是明哲保身。”

　　她又開始教育著這個小蘿卜頭的生存之道。

　　蘇錦繡下午終是沒去捉小魚， 因為她還要弄麻線出來，而且這屋子還需要收拾一翻。

　　床上的爛草席扔了換新的，屋子裏沾灰的地方也打了井水一並給洗了，裏裏外外全都倒騰了一翻，當她直起腰來的時候已經夜幕了。

　　時不待我，這一日就要過去了。

　　晚上的晚餐就是白日裏挖的野菜，她手藝不佳，隻會白水煮個野菜，野菜粗口，實難下咽，再加上沒有鹽，更淡不上味道了，可為了不被餓死，就是掐著喉也要吞下去。

　　小蘿卜頭打了幾個哈欠，可卻還是不肯睡，睜大眼睛盯著她。

　　她正在燒熱水，“宴兒，一會兒洗了澡再睡。”

　　雖然窮，可窮也要幹幹淨淨，這是她的原則和習慣，一個刺繡師，保持幹淨整潔那也是一件極有必要的事情。

　　“嗯嗯。”

　　他又點了點頭。

　　她在灶裏加了根柴，讓火焰變得更旺，不多時，那水便燒熱了，提了熱水，就在這個院子裏將這個小蘿卜頭扒了個一幹二淨，那小蘿卜頭起先還不肯，害羞的捂住那一小點。

　　蘇錦繡有些嘴抽，一個小娃兒的，有啥看頭？

　　“等你能自己洗幹淨了，姐姐再讓你自己洗。”

　　就著一塊布，仔仔細細的將他全身上下全給洗了，直到那頭發上不見了灰，指甲裏不見了泥，這才將這小蘿卜頭擦幹，抱回屋裏。

　　他睡得很快，沒幾下就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她小心的掖一掖破被子的被角，被子洗是來不及了，就是曬了一個下午的日頭，將被子裏的黴味去除，等明兒個再拆下來洗洗幹淨。

　　她沒有停手，而是回到院子裏就著頭頂的月光開始縫起他的衣物來。

　　這衣服是粗棉製的， 大大小小有十來個破洞，若是放在以前，像這樣的補繡她根本就不會做，因為爛得太厲害了，還不如去重新弄件新的。

　　可現在不一樣，這件衣服或許就是小蘿卜頭最好的一件了，要是穿不了，他就真的要光屁股了。

　　將麻線放在手中，先將線搓軟，而後再細細的分出來，這根麻線在她的手指翻飛之下竟撕出了十六根來，細得就像是現代縫被子的線。

　　可，她依舊不滿意，因為太粗了。

　　但，這已是這種線的極致，再分下去隻怕是要斷了。

　　拿起錢，開始穿針引線， 好在這衣裳的製作工藝不是很複雜，隻要根據線的路向一個個如編筐一般的再來一次就成了，因為簡單的縫合，隻能讓這件衣裳越來越小，結果隻會是適得其反。

　　“錦繡，錦繡你在嗎？”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了菊花大娘的聲音。

　　“在，在的。”

　　這麼晚了，她，有事嗎？

　　蘇錦繡放下東西，起身去開門。

　　菊花大娘持了個火把，手上又得了個籃子，這籃子被布蓋著，見門一開，便進了院子。

　　“錦繡啊，以後那個蘇小花能不惹就不惹吧。”她好心的勸著。

　　蘇錦繡笑了，“多謝大娘提醒，不過，我也不是一個喜歡生事的人，這個大娘應該知道的，這麼晚了，大娘來是有事嗎？”

　　菊花原本是想朝屋子裏走去的，可是見著那桃花樹下放著針線簍子，但好奇的走了過去，將火把插土裏，火把的光瞬間將這個小小的空間照亮，更將那件補的衣裳照亮。

　　她，仔細的看了看這衣裳裏補過的洞，脫口而出，“錦繡，這，這是你補的？”

　　蘇錦繡笑容不變，點了點頭。

　　菊花卻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如鬼一般的眸子看著她，而後顫抖的指著她道，“你，你，你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