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呢?
她與錢氏的關係不錯,蘇錦繡會不會縫衣裳她還會不知道嗎?這十多年來,她可是一次都沒見她拿過針啊,更別說是刺繡了,就是縫道衣裳的口子也沒有過啊。
可是現在,現在這是什麼?看看這洞補的,就像是原本就是這件衣裳裏原有的圖案一樣,若不是這針還紮在上頭,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會相信這是出自於這名少女之手啊。
還有,還有今日的表現,也根本就不像是原先錦繡該有的。
想到這裏,菊花心尖兒一顫,她該不會是真的被鬼附身了吧?一時間嚇得臉色慘白。
蘇錦繡很是無語,雖然她是魂穿過來的,可到底是個正兒八經的人,不是鬼。
她笑道,“大娘,你這是什麼話,什麼鬼?鬼還能在大白天裏出現,鬼還能縫衣服?我啊,這是想通了,爹娘沒了,我要帶著宴兒好生的過活,不想再被別人欺負了,所以,對於蘇小花,我是不會讓步的。”
菊花長長的哦了一聲,也是,鬼在大白天裏是不出現的,她也聽說過,人要是在受大刺激或是大病一場之後性情大變也是有的。
“真的不是?可是,可是你幾時學會了縫衣裳的?”
而且,還縫得這麼好,看看,這連針線頭都看不到。
“不是不是,而且,我原本就會縫衣裳啊,隻不過,先前娘在,用不著我做這些,現在娘不在了,我自然是要承擔起的。”
她一邊說一邊拉著菊花大娘坐下來。
這要是真的讓她懷疑自己不是原主,那可就麻煩了。
不過,菊花大娘還是個實誠的,當下便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錢氏是個刺繡能手,這拿出去繡品也是數一數二的,你要是繼承了你娘的手藝,也算是,也算是她沒有白活了。”
說著說著她竟抹起了眼淚。
蘇錦繡安慰,“大娘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我娘丟臉的,不過,大娘,你來這裏是......?”
言歸正傳吧,她的時間有限,這衣裳明兒個早上小蘿卜頭還要穿,而且,明兒個她也要去捉魚,還要去向屈氏牽牛,後頭的事還有好多。
“哎喲,看我這記性。錦繡,來,這個給你。”
菊花大娘將她的籃子就要交到她的手上,她一推。
“不,大娘,這個我不能要,我們已經吃你們家好多東西了,不能再要你的了,而且,我也開始挖野菜,有吃。”
她真的不能再要了,爹娘剛死的那會她幫襯了不少,這積下來的情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得完。
菊花一個用力硬塞,“這是你娘以前放在我那裏的,現在也隻不過是還給你,還有,你要在四月十八之前繡出個好東西來。”
蘇錦繡:?
居然不是吃的?她......自作多情了?
菊花大娘說了幾句便走了。
她怔怔的捧著這個籃子,看著這裏麵的繡線和人繡針,還有幾塊算不上好的繡布和一塊未繡完的並蒂連,這些都是錢氏留下來的。
菊花大娘說。
......這是以前錢氏還在世的時候留下來的,這塊繡帕她是原想著繡完賣了個二兩銀子好過個年,卻沒想到,她還沒繡完就走了。
......還有,四月十八是那寧家莊老太太的壽辰,最喜歡刺繡,若是在那一日她能繡出點東西來,不說讓寧家人看上,就是稍稍的賣個二三十文銅板也是好的。
說完,這菊花大娘又看了眼那破衣裳上的那個剛補的破洞,便長長的歎了口氣,離開了。
蘇錦繡也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終於能有機會繡出東西來了,他們接下來的生活還是很有希望的,可是,這是古代,這世道就是個捧高踩低,攀龍附鳳之氣,她這個小小的名不見經轉的繡娘真的會一躍而起,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嗎?
她怎麼就那麼的不信呢?
她將這繡籃子放在一邊,拿起弟弟的衣裳,而後又開始對下一個洞進行補修。
她更在意的是現在的生活,而不是一飛衝天,成為眾矢之地,成為蘇小花屈氏她們的把子,因為,她沒那個後台,保證不讓這些人設計了。
一邊的火把微微晃動,火光的照應之下,這個瘦弱纖細的少女身影被拉得老長......
鴨蛋黃似的日頭從東邊的山縫裏擠了出來,她也早早的起了身,睡在這張床上也有好幾個晚上了,可是她骨子裏還是不習慣,床太硬,身子太瘦。
她的手頭依舊沒有停,洗完破被單,用完野菜早餐,她便又提著簍子去菊花大娘所說的坡上的溪水處。
“姐姐,這,這是我的衣裳嗎?”
興奮的小蘿卜頭睜著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破了好多洞和沾了好多泥的衣裳居然會是一件新的?睡一覺起來居然還大變樣了。
小蘿卜頭拉著她的手問了又問,另一隻小手摸了又摸那個新做的口袋,原本,這裏有一個大洞的,比他巴掌還要大的洞,可是現在沒了,不僅沒了,還有一個小荷包,姐姐說,這裏可以放東西,放他喜歡的東西。若是摘了野果,還可以放果子。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蘇錦繡被這娃兒的笑容感染,“是啊是啊,是你的,都是你的,隻要你好好的聽姐姐話,以後,像這樣的衣裳,我們還會有。”
她其實還是有一個計劃的,雖然不去參加什麼寧家莊老太太的壽辰,但,可以學著錢氏的針法,繡兩條帕子,掙個溫飽錢。
這樣,她即沒有扔下她的繡技,沒有成為別人的把子,又能不聲不響的掙點小錢,這很好。不過,在此之前,還是應該先將家裏的存糧給準備好,可不能因為繡帕而讓人餓著了。
今日的陽光比昨兒個更好了,下水摸魚也不會覺得太涼。
“那不是蘇老三的一對兒女嘛?他們怎麼就出來了?”
“誰知道呢,聽說上回那蘇錦繡跑了,可怎知第二日又出現了。”
“不過,她好像變了,以前見著我們總是低著個頭,現在一看,倒還是個清秀的人兒。”
一路行來,那些個在溪邊洗衣的婦人七嘴八舌的說著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