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體弱就多吃點,家裏又不是缺你那口飯。你最近可是都沒有去京學?”
老太太睜著一雙三角眼盯著下方的孫女,一身淺藍繡荷束腰襦裙,上罩灰色銀邊小坎,杏眼秀眉,水汪汪的望著自己,看著倒是乖巧可愛,那張嘴倒是利索的隨了她那賤母親!
“母親說我再休養兩天便可去了。”江素素低眉順眼。
京學乃京城裏貴族子弟聚在一起學習的學堂,隻要交了供奉便可去學堂上課,尋常人家的孩子要想去學堂,不僅要交供奉,還要通過考試。
“如此,我這個當祖母的就交代你幾句,前些日子榮安郡主與敏月公主,請了聖上,也一同前往京學受教,往後你們就是同窗,平日裏無事可以帶著你姐姐多和兩位走動走動,明白嗎?”
江素素恭順的低頭,露出一截細膩白皙的脖頸:“孫女明白。”
榮安郡主和敏月郡主一向自視清高,一直以來能入的她們眼的,也就去年在鬥文會上驚豔眾人的江素素能說的上話,與公主交好認識的貴族子弟也就更多了。
是了,去年為了討好秦燁明她沒日沒夜的練字,終是奪得女子鬥文組的魁首。
被人封了一個小才女的名號。
實在不想看老太婆那張刻薄的臉,江素素假咳了兩聲,柔柔弱弱的道:“孫女身子還沒好利索,恐驚擾了祖母,孫女還是告退吧。”
老太太揮揮手,她也不想看江素素這張驚豔勾人的狐媚子臉,和她那個娘一樣。
江素素剛出門,就見到一中年男子大步走來,本來緊鎖的眉頭看到她舒展開來。
“老夫人又叫你訓話了?”江正濤心疼的替女兒攏住披風。
江素素很久沒認真看父親了,這次再看卻感覺父親和記憶中不一樣。
“沒有,我怎麼可能被人隨便欺負,父親下朝回來可用飯了?”
江正濤哈哈一笑:“不愧是我女兒,走,一起去你母親那裏吃飯。”
年少春衫薄,滿樓紅袖招。
京城裏最大的快活樓裏,男子一身玄衣窩在榻裏。
寬大的風袖露出蒼白透著青色血管的手,那雙手正捏著一粒透紫的葡萄放進嘴裏,白森森的牙齒一咬,冷聲道:“看完了?”
隨手把敞開的衣服合上,他渾不在意的又縮的更裏了些,虧得床榻夠大,不然他這身高腿長的還真放不下。
楚君臨撇撇嘴,卻忍不住讚揚道:“這結打的確實比我好看。”
他誇得,是給秦三縫傷口的人。
門口進來一人,身體挺直,氣質剛硬,他對著榻裏的人跪下:“主子,找到了。”
他雙手遞上一本冊子,麵無表情道:“這是京城裏,凡是有丫頭叫半夏的小姐,都在冊子上了。”
秦三翻著滿當當的冊子,眯眼。
楚君臨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不耐煩了,不由得笑道:“這些姑娘們怎麼想的?一個兩個的,都給自己丫頭起名叫半夏。”
楚君臨知道他在找那個冷血丫頭,這人被下屬發現的時候,正在一破屋子裏躺著,好在是傷口被人及時處理,找到的時候還沒斷氣。
不理會好友的幸災樂禍,秦燁雲看向依舊跪著的秦安:“還有事?”
秦安低頭:“王爺這兩天都在找您。”
“我知道了,下去吧。”秦三複又躺進榻裏:“皇帝都快咽氣了,還整天想那些有的沒的。”
他說著大逆不道的話,卻沒有一個人敢說他大不敬,秦燁雲京城裏最讓人咒罵的紈絝子,揍過太子,踹過公主,卻依然活到現在,楚君臨有時候都覺得是個奇跡。
“你天天窩在這地方也不成樣子,就不回去看看?”
榻裏的人不理他,一隻手伸出來捏住一粒葡萄,楚君臨囉嗦道:“你再不回去看看,表表孝心,也不怕你那繼母和你那二哥......”
話沒說完,一粒葡萄便對著他飛了過來,好在他躲得快,秦三也沒真較勁,葡萄擦著他的臉從窗戶飛了出去。
“你這人,狗咬呂洞賓!”楚君臨罵罵咧咧走了。
江素素瞧著從天而降的葡萄,對著瀟湘院的二樓的窗戶眯了眯眼睛。
“小姐,砸疼了嗎?”秋菊擔心的去看她的胳膊。
好在她反應快,抬手擋住,不然這葡萄得砸臉上。
秋菊憤憤道:“哪個不長眼的小癟三亂扔東西!”
她收回視線,看著袖子上的果汁:“算了,不礙事。”
那種地方的人,就算被砸到了也不能去說理,跟勾欄裏的人說話,她這名聲也不必要了。
抬腳進了翠玉軒,楚君臨出了門正好聽到秋菊那句怒罵,他摸摸下巴,無比讚同。
“可不就是個小癟三麼!”
小二看到江素素殷勤的迎上來。
“這位小姐,您看看有什麼需要,小店裏最新上的一套琉璃發釵您看看。”
小二端出來一套發簪,秋菊一眼就喜歡上了:“小姐,這套漂亮,咱們買了吧!正巧您明天去學堂可以戴上。”
發簪通身白玉色,圓潤光滑,手藝精湛。頂端鏤空雕刻一朵翠蓮,下墜蔚藍琉璃珠子,旁邊是同樣色的耳墜,珠子圓潤小巧,確實是好看,她剛要點頭,旁邊突兀的多了一道尖細的女聲。
“這套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