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一直到次日戌時秦王府都是一片肅靜的樣子。
而林啟瑜卻是早早的就起了,人已經立在庭院內好一會了,霧氣騰騰中一襲青衣衣袂飄飄,長身玉立。
手中拿著把長劍,銀色的劍柄閃閃發光,回首,輕輕一揮寒光四起。
這劍他都許久為動了,秀七立在一旁不明所以,明明信上寫的是午時三刻,主子這麼早就讓他準備了馬匹意義何在?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的,林啟瑜已經收好劍不徐不疾的往後門而去了,那一襲青衣漸漸消失在霧氣中,秀七二話不說也跟了上去。
林啟瑜利索的一翻就躍上了馬,揚鞭而去,趕往了城郊外。
“主子為何這麼早便去了?信上不是說了午時三刻的嗎?”
林啟瑜輕笑:“你錯了,淩風流從來不是一個按時的人,本王若是遲了,恐怕他會翻臉不認人。”
一路上塵土飛揚,暢通無阻,秦王出城誰敢阻攔。
快到目的地時,林啟瑜特意放慢了下來,馬兒悠哉悠哉的前行,眯了眯眼睛,那樹梢間,那蘆葦中,還有樹背後,早就有人蠢蠢欲動了。
這鴻門宴可真是不好赴啊!
那河畔的木橋上站了個人,背對著他們,墨發飛揚,一襲白衣很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與這場景容為一體。
“籲”林啟瑜勒住了馬兒,就停在那枯黃的大樹下,也不說話,也不前進。
一直冷風吹過,冷冽得讓人發抖,耳畔不偏不倚的擦過一把短小的飛刀,他也不躲閃,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有人小聲讚許:“好膽色。”
這人比起小師妹一開始尋死覓活要嫁的那個強多了,至少應變能力還是不錯的。
“咱們要不要動手啊?”蘆葦中有人竊竊私語,搖擺不定。
另一個人亦是糾結著不停的撓頭:“所說師命不可違,可要是真把小師妹的未來夫君傷著了,弄個半身不遂的,豈不是毀了小師妹的幸福?”
眾人紛紛點頭,覺得言之有理,可師命難違啊!於是乎更加糾結了。
林啟瑜也不慌,好整以暇的就等著他們出手,剛剛才他環顧了一圈,淩風流帶來的人也不多,前前後後也就十幾個左右的樣子,但是武功都不弱,與秀七不相上下,這樣一看是有些麻煩了。
淩麒感歎一聲,隻得無奈的扶額:“咱們下手輕一點!”
要是不動手,回去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小師妹啊!小師妹,你要是有良心就別遷怒師兄們,這可是師父的命令!
一聲令下,飛身就出來了兩個人,秀七眼看就要拔劍,林啟瑜搖搖頭示意他別動手。
這可不是刺客,都是他未來夫人的娘家人,試探的也是他,若是幫襯隻會是適得其反。
秀七隻能無奈的退下。
林啟瑜也沒拔劍直接從馬背上飛身而起,二人撲了空,白衣飄飄相視一眼又衝了上去,刀光劍影,白色的身影伴隨著那抹顯眼的青色廝打一塊。
淩麒看得目瞪口呆,瞠目結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他的兩個師弟就被人赤手空拳的打趴下了,而且那人很明顯還手下留情了。
一下子沒忍住的拍了拍掌讚歎不已:“好身手。”
“師兄你......”地上的二人氣得險些背過去,淩風流也緩緩的回過頭來。
那樹下站著的人衣袂飄飄,一塵不染,豐神俊朗,很是輕鬆的拍了拍衣衫,抱拳頷首畢恭畢敬的道:“承讓。”
態度謙虛得不像個王爺,讓人有氣也不好撒。
二人麵麵相覷,狼狽不堪的爬了起來,不情不願的回禮。
不消片刻淩麒就跳了出來,劍指著他嬉皮笑臉的沒個正經:“小子你武功不錯,比那個什麼林啟嶽好太多了,我們人多,你一個人確實有些以多欺少了,我觀察了一番我的師弟們都打不過你,這樣吧!公平起見,你我對招,你要是贏了我,我們這些師兄弟便不再為難你”
至於那個老頭,那就好自為之了。
當然最後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怕嚇著這人。
林啟瑜優雅從容的擺出個請的姿勢來:“請。”
淩麒也不客氣,更加是沒有任何的手下留情一說,剛剛他看過了這人武功很高,若是不全力以赴的話,自己恐怕會吃虧的。
霧氣散去,視線也越來越好,對方的招數也越來越清晰,但是淩麒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看清楚對方的招數。
林啟瑜依舊沒有拔劍,不是目中無人,是真的不想傷了他們。
而淩麒為了公平起見也是沒有用劍,但是一番比較下來連他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傳聞不是說這個勞什子的王爺是個病秧子麼?哪個王八羔子說的,這出手招招帶風,身強體壯的哪裏像個病秧子了。
淩風流在一旁看得也是有些詫異了,目光不由的多了些讚許,刮目相看。
這小子明顯是在讓著的,而且很是給足了麒兒麵子,明明可以很快解決的,偏偏硬是拖拉了不久。
看著近在咫尺的掌風,淩麒很是灑脫的抱拳:“我輸了。”
林啟瑜回以一笑:“僥幸。”
淩麒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得了便宜還賣乖,贏了就是贏了。小師妹這一次眼光不錯,哈哈哈哈!”
一直以來他們都為寧月茗選男人的眼神感到堪憂,這一次總算是有所長進了。
話雖如此,可到底還是要麵對自己家師傅的刁難的啊!
淩麒頭疼的扶額,眾多師兄弟,就這麼一個師妹,師傅自然是要放在心尖尖上疼愛的,今日這秦王恐怕......
笑聲收斂,一個個都屁顛屁顛的走向木橋上的師傅,羞愧的低下頭。
淩風流恨鐵不成鋼的怒斥:“廢物,這麼多人都打不過。”
眾人悶不吭聲,規規矩矩的低著頭。
林啟瑜上前一步,態度謙和:“林啟瑜見過前輩。”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比先前那個小子識相多了。”淩風流一點也不掩飾自己對他的讚賞。
茗兒那丫頭,自從離開雪淩宮以後,京城不時傳出謬論,這也就算了,江湖兒女本就不拘小節,無傷大雅。
可挑男人的眼光實在是差,那林啟嶽又是個不受寵的皇子,茗兒那丫頭心思單純,他就怕她被人利用。
林啟瑜輕笑:“前輩妙讚了,晚輩知道前輩在顧慮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