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你躺在床上,全身都是紗布,我很難受。”
林宿一邊說著,眼神變得暗淡了許多,兩個手從桌子上挪到了腿上,他低著頭不看我。我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聽著。
“我知道你現在的處境,我調查了許多關於你的事情,那場車禍,是秦瑤做的對不對。”
他抬頭想要跟我確認一個回答,但我卻低下了頭。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全都不重要了。”
我語氣輕描淡寫,仿佛是在陌生人做總結,可眼眶卻酸澀的很,任憑怎麼努力控製,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在父親眼裏,我不過是個爭奪白家財產的工具,在秦瑤眼裏,我就是霸道無情的姐姐,在白均易眼裏,我就是不折不扣的婊砸。
在自己眼裏,我甚至覺得,秦玥已經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可你知不知道在你父親設的這盤局裏,你是死棋,一旦被下了賭注,你就再選擇不了了。”
林宿有些激動,他用手重重的拍著桌子,似乎想用他的力道提醒這我有多荒唐。
“你是不是以為自己這樣就可以保護白均易?以為這樣你媽就不會被你爸折磨?這麼多年了,難道你還不清楚秦易國嗎?”
他瞪著兩個眼睛,那淩冽的話語攥疼了我的心。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逃避的問題,就在林宿的三言兩語中剝了個幹淨。
“林宿你別說了。”
眼淚落進嘴裏,酸澀的如同白礬。
“你要瞞白均易多久?”
“不知道,因為我懷孕了。”
“懷孕了?”
林宿張著嘴,眉頭皺緊,手不自覺的撫上了額頭。
“太晚了送我回家吧,這件事你就當不知道,以後再和你說。”
如此潦草的收場,是我不知道如何麵對林宿的驚訝。
這個時候懷孕對於我來說根本就是絕路,我不願打掉孩子,可白均易也不會留下。
所以再談下去,林宿恐怕要衝進白家,把白均易打一頓。
我不願意他因為我攪進染缸,被父親算計進局裏。
這些痛苦,本應就是我自己背負。
林宿沒有說話,起身拉著我出了咖啡館,一路上我倆沉默,他開車到了白家門口。
我下車和他說了再見。
誰知林宿車剛一開走,一個冷酷的聲音就蕩在了庭院裏。
“真是不知廉恥,連小叔子都不放過,怎麼和你姐似的,喜歡林宿了?”
我抬眼看去,白均易穿著毛衫叼著煙。
眼神在黑夜裏泛著光,如同凶狠的黑貓,注視著獵物。
“這樣也好,像你們這樣吃裏扒外的東西,配!”
冷笑了一聲,他深吸了一口手裏的煙。
走到我麵前,將煙吐在了我的臉上,我被嗆了一口,深咳了一聲。
誰知他用手掐住我的手腕,就往庭院的桌子上走去。
“把合同簽了。”
他拉低了我的手腕,逼著我低下了頭,我看著桌子上那份棄股合同,心涼了半截。
這股份是當年白均易給我的彩禮,可惜車禍後,我被父親對外宣布死亡。
白居易為了讓沒死的秦瑤得到懲罰,決定和她結婚。
便和父親提出股份從秦玥的手裏變更到了秦瑤的手裏想法。
父親貪心,讓我改頭換麵,逼著我簽下秦瑤的名字,得到了這些股份。
股份足足占公司百分之三十,賣出手也值市場價位十幾億,父親為了這些東西,費勁了多年心思,可目的根本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白家所有的資產!
我不能讓白均易掉到父親的局裏,隻有我才能夠保住他。
簽了這份文件,我對白均易而言就是隨手可以丟棄的垃圾。
那我變成這樣就沒有意義了!
“我不會簽字的。”
仰起頭,我對上了白均易的眼睛。
“你不簽也得簽。”
白均易扔掉了手裏的煙,衝著我低吼,夜幕蓋不住他的凶狠,他捏住我的手,舉過了我的頭頂,臉貼在了麵前。
我和他不過兩寸距離,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眼球中倒影的自己。
“別逼我對你失去忍耐。”
一字一句從他嘴巴裏說出,感受著他呼出的熱氣。
他眼睛裏的黑色,緊緊吸住了我的思緒,那眼角淡淡的傷疤,是曾經為我留下的。
白均易,我多麼希望你此刻能不那麼愛我。
就當我死了,該有多好。
“我不會簽的。”
這是我留在你身邊保護你的理由,如果我簽了我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真特麼惡心,我看你就是為了錢吧!”
白均易狠狠扯著我的手往桌上拉去,逼著我去拿簽字的鋼筆。
我緊緊攥著手指,逼著自己死都不能張開手。
可白均易卻用指尖深深插進了我的肉裏,他一邊在手腕上用力,一邊在指尖上用力。
我的手就像是雞蛋,在他的手裏,輕易的就能夠捏碎。
但人的執著有時就可怕,掐在虎口處的痛感快要昏厥,我還是沒有張開手指。
白均易嘗試了很多次,都以失敗告終。
他看著我蒼白的臉色,閉上了他的眼睛,抿了一下嘴角,最終鬆開了我的手。
“今天晚上就在外麵,不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