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穿後院，那熟悉的屋子越來越近，趙璃心中一喜，快走幾步，可是，在她看到廊下站著的人時，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劉山家的，下著雨不在屋裏睡覺，跑出來做什麼，趙璃想躲一躲，可惜那劉山家的已經看到了她。

　　“喲，這不是咱們家大小姐，大下雨的，不在屋裏歇著，這是打哪兒來呀？”說著話，那劉山家的，細長的眼睛卻直往趙璃身後的背簍撇去。

　　趙璃深吸一口氣，扯出個笑臉道：

　　“原來是劉嬸子，我去采了些野菜野藥的，熬些水喝，自從上次落水後，這身子總沒好利索。”

　　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那劉嬸的一眼。

　　劉嬸明知她說的是假話，卻也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這趙璃落水，跟他家大小子脫不了關係，隻是他們夫妻管著這莊子，無人敢說什麼，可這姐弟二人畢竟是老爺的嫡子嫡女，要是回到府中......

　　想到這裏，劉嬸的換上了一副關心的模樣，叮囑起來：

　　“這可得好好歇著，早日把身子養好，也免得老爺擔心呀！”

　　劉嬸走了過來，親昵的說道：

　　“再說今日寧王帶人在山中行獵，打早就在各家打了招呼，我還擔心姑娘在山上衝撞了貴人，正要叫劉山去尋你呢！”

　　趙璃一愣，寧王行獵？這種時節貴人們不是怕熱，都去蛟河避暑了嗎。再一想那洞中之人，心中有了幾分了然。

　　“多謝您了，我隻在邊緣找些普通的草藥，不曾走遠，不會擾了貴人們的。”說完點了點頭就朝自己的小屋走去。

　　劉嬸又看了一眼那背簍，見還是那些平常的野菜野藥也就歇了心思，上一次她也堵到了趙璃，以這些東西有毒為由，將東西要了過來，可惜拿到鎮上的藥鋪一打聽，才值得二十幾文錢，頓時就沒了興趣。

　　不過卻又不甘心的說道：“大小姐好歹是官家的女子，總不好跟莊裏那些野丫頭似的，見天兒的往外跑，要是老爺和夫人知道…”

　　呼～

　　趙璃呼了一口氣，她還真怕劉嬸又繳了她的東西，值不值錢，這麼熱的天，她可不想再進山了。

　　至於她說什麼，就當耳旁風了，京裏？才不會管她，隻怕她越是不堪，京裏那位越是開心吧。

　　“多謝劉嬸，我知道了。”

　　繞過後院，趙璃走進了主院的一間後罩房。這原是給下人住的，趙璃姐弟來了之後就被安排住了進來。

　　“阿姐，你回來了，快喝口水歇歇！”見到姐姐，原本坐在桌邊的趙璟眼神一亮，趕緊起身，替趙璃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璟兒，用飯了嗎？怎的不睡會兒午覺？”趙璃接過杯子，咕嘟咕嘟的喝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灌下去，這才覺得舒服了些，這天實在太熱了。

　　“用過了，阿姐不在，我......”阿璟以為自己惹了姐姐不快，低著頭，喏喏的應道，卻不敢看趙璃。

　　趙璃眼中不忍，放下背簍，走過去蹲下身輕聲道：“姐姐並未責怪於你，隻是想你多休息一下罷了！”

　　阿璟抬起頭，看著姐姐關切的眼神，忍不住“嗯”了一聲，害羞的撲到姐姐身上，把頭埋在姐姐肩頭，半響不說話。

　　雖然姐姐離開前已經告訴了他是去采藥，可是醒來看不到姐姐，他還是覺得心慌慌的。兩歲起，陪在他身邊的就是姐姐，這是他唯一的親人。

　　趙璃輕輕的拍著弟弟的背，安撫著他的不安，五歲的人兒卻完全沒有什麼嬰兒肥，渾身上下沒幾兩肉，“得想辦法弄點好東西給璟兒補補。”趙璃心中歎氣，想到這，又肉疼起她的烏龍草來。

　　突然，一陣呼喊聲打破了姐弟二人的寧靜。

　　“我的老天爺喲，孩子他爹......快來啊......”

　　“快快快，去請李郎中！”

　　“這是造的什麼孽啊......我的兒......”

　　“......”

　　趙璃一愣，拉著阿璟站到門邊去聽聲。

　　“是劉嬸嗎？”阿璟抬頭疑惑的問道。

　　“嗯，是她。”

　　確實是劉嬸，她的聲音趙璃再熟悉不過了。

　　趙璃拉著阿璟來到前院，就見原本躲在屋子裏休息的仆人長工全都出來了，裏三層外三層的圍在院中的大樹下，透過人影，趙璃隱約看到劉嬸抱著一個小身板跌坐在地上，哭得呼天搶地。

　　劉山站在一旁搓著手踱步，臉色緊繃，腦門上已經冒起了豆大的汗珠。

　　“劉管事，別擔心，已經派人去請了，那李郎中馬上就到！”

　　“是啊是啊！虎子身體最好了，不會有事的！”

　　“估計是熱著了，郎中來了就好了，定會沒事的。”

　　眾人圍做一團，胡亂的說些安慰的話，那劉山隻是不住的點頭，伸著脖子朝莊外張望，眼中滿是擔憂。

　　“我瞧虎子這樣子，怕是李郎中來了都難啊......”突然，一個婦人涼涼的說道。

　　她這一開口，原本抱著虎子哭喊的劉嬸，像是找到了發泄口，抬起頭，死死的盯著那婦人罵道：“周全家的，你這小娘養的娼婦，竟敢咒我兒子，看老娘不撕爛你的嘴......”

　　那周全家的並不怕她，繼續說道：

　　“上月李家莊不就有個小子是這個病症，人家李郎中就是李家莊的，不也沒救過來，我看......”旁邊的周全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說了，反被她揪了幾下。

　　不過想到人家兒子都快沒了，倒也沒有在說什麼，隻是心裏暗罵活該，“叫你們平日老欺負人，這下報應了吧！”

　　趙璃上前兩步，透過縫隙見那虎子窩在劉嬸懷裏，麵色蒼白，呼吸雖快卻淺，已經有些神誌不清的樣子，劉嬸喊了半天也沒見他有什麼反應。

　　突然，原本昏迷的虎子渾身一陣抽搐，頭一歪，吐出一口穢物後有昏了過去。

　　劉山和劉嬸顧不得臟，一邊急急的喊著虎子的名字，一邊給他灌著白水，可是虎子牙關緊閉，一口也喝不進去。

　　“虎子乖，快喝啊，聽娘的話啊......”劉嬸不住的哭求著。

　　“兒子，爹求你了，喝一口啊！”劉山也喊道，四十出頭的人看著瞬間老了十歲。

　　“哎，也是可憐，好不容易得了個小子，這......”

　　“可不是嘛，劉山家的也怪命苦的！”

　　“哎，這都八歲了，可惜......”

　　“咱們等會兒多幫襯著些吧！”

　　聽著身旁幾個婦人低低語，趙璃眉頭微皺，她是知道的，那劉山兩口子，連生三個女兒，到了三十好幾才生了這個小子，平日裏看得比眼珠子都重。

　　隻是中暑而已，很難治好嗎？隻是看了一眼，趙璃心中已經有了好幾個治療方案，不管哪一個，都能讓虎子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