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安靜,隻有秘書一個人。
她還沒來得及和我說什麼,就收到了牧南行的電話,匆匆離去。
大概是房間太安靜的緣故,我清楚地聽到了電話那頭的聲音,“你那裏忙完了就先回公司。”
隻字未提我。
護士勸我多住兩天好好觀察,我婉言謝絕回了家。
回到家的時候,牧南行已經坐在沙發上等我了,我推開門的時候,他也仰起頭來,視線相交的刹那,我下意識地躲開了,把包放到一邊進了衛生間。
冰冷的水從水龍頭裏“嘩嘩嘩”地流出來,我雙手撐著大理石台,呆滯看著鏡子裏的人影。
削瘦的臉蒼白地可怕,目色無神,滿是疲憊。
我難以置信這是我的臉,一個隻有25歲的女人的臉!
明明三年前,我還是一個元氣的姑娘。
我苦笑出了聲,眼淚卻不受控製地飆了出來......
我去拿紙的時候,不小心碰倒了台子上的一瓶爽膚水,頓時呆愣在那裏。
我明明記得那瓶爽膚水用完之後是放在第二層的架子上的,怎麼會隨手放在台子上?
登時,我的心裏有一股濃烈的不安,立刻看向了架子上的其他東西。
護手霜從第一層移到了第三層,麵霜也換了位置。
可牧南行從來不碰我的東西......
我恍然想到進門的時候他的表情,想說什麼又生生憋回去。
一個可怕的猜想冒了出來,我不加思索走出了衛生間,直奔房間而去!
牧南行看到我出來,立刻從沙發上起身想拉住我,但被我狠狠甩開了。
推開房門的那一刻,夏微藍正坐在我們的床上悠閑地玩著手機,看到我的那一刻才假裝驚訝地起來,假模假樣地關心了起來,“薑姐姐,你回來了?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我厭煩了她這般白蓮,壓著心裏的火吐出來幾個字,“從我家裏出去。”
“薑舟,你幹什麼?微藍她身體不舒服在家裏住一晚而已,你可真是小氣。”
牧南行一把將我扯出了房間,怒氣衝衝地嗬斥我。
我氣得渾身發顫,攥緊了手指,指關節泛白。
我的丈夫帶別的女人回家過夜,還要我大度些。
這是什麼荒唐的事情!
我衝著他喊,“牧南行,我才是你的妻子,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她必須馬上出去!”
我可以忍受他的冷漠,可以忍受他不愛我,但是不能忍受一個女人堂而皇之地占據我的位置!
“薑舟,微藍她身體不舒服,你也是女人,你體諒一下會少你一塊肉嗎?”
“天下不舒服的女人多了去了,我都要把她們接到家裏來好好照顧嗎?!”
這天底下,我可以體諒任何一個人,唯獨夏微藍不行!
“薑舟,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就因為我沒有陪你去醫院,你就要這樣一直鬧嗎?”
我被氣的快說不出話的時候,夏微藍才撐著肚子從房間裏走出來,“行哥哥,要是薑姐姐不願意的話我還是先走吧,不為難你們了......”
“微藍,你不舒服就不要隨便亂走了,快回去躺著。”
我站在那裏,看著牧南行溫柔地扶住她,事無巨細地關心,心裏湧出一股酸澀無力。
“牧南行......我......”
他轉過頭來,語氣冰冷地駭人,“你又想幹什麼?”
我本想說既然你們如此,不如我退出成全你們,畢竟我也是個將死之人,不想再做任何無畏的抗爭,沒有辦法更改的結局,倒不如順從。
可他冷漠的語氣讓我把話堵在了嗓子眼裏,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我也隻能順著他的意思了。
“你想讓她住下來也可以......”我看著他們的表情不約而同地顫動了下,像是對我的讓步充滿了驚訝和懷疑,我不緊不慢地把後麵一句話補上。
“除非爸媽同意。”
我很清楚,牧南行的父母絕不會同意,除了我之外最恨夏微藍的就是他們,夏微藍讓他們失去了孫子,要是讓他們知道牧南行不僅私自找關係讓她提前出獄還想讓她住在家裏,隻怕是會一怒之下收回牧南行在公司的權力。
牧南行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薑舟,你真讓我失望。”
說完,他拉著夏微藍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
他們走後,我把房間裏所有的東西都換了下來,我不想躺在她躺過的床上,不想用她用過的東西。
惡心。
半夜時分,空氣裏安靜地隻剩下了“滴滴答答”的鐘聲,我坐在床上,拿起紅筆,把床頭日曆上今天劃去。
數著自己為數不多的日子。
這剩下的日子,我總要做些什麼。
我想到了我的哥哥,那年因為和牧南行結婚的事情我們產生了嫌隙,就此斷絕關係。
我時日無多,不想自己再有遺憾,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話筒裏傳來“滋滋”的電流聲,隨後是冷漠的機器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我下一子沒了力氣,手機從手裏脫落,重重地砸在腿上。
我真的成了孤身一個人。
我蜷縮在床角落裏,緊緊抱住自己。
無依無靠。
五分鐘後,我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我要找到哥哥。
這個世界上真正無條件愛我的人,隻剩下哥哥了。
我想在生命的盡頭,回到家人的身邊。
我給律師打了個電話,“拜托你幫我找一下我哥哥。”
同時囑咐道,“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