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屬於桐城典型的三|不管地區,來這裏的人什麼背景都有,就算是想管也得有點膽子,曾經有過新上任的愣頭青想發揮一下官威,最後的結局都是缺胳膊少腿。
我蹲在吧台裏整個人麻木了,腦子因為酒勁上來一陣陣嗡嗡嗡的,慌忙地想要打電話求助,但是等到拿起手機才知道自己是多麼地可笑。
打給誰?婉寧在醫院照顧季晨,我也不能讓她來這種地方,牧南行......
那更像是一個笑話。
外麵的咒罵聲越來越大,酒吧漸漸陷入了安靜——人都跑了。
“秦楚,今兒可算是逮到你了,前兩天你斷了我兄弟的腿,今兒非把你的腿斷下來!”那人氣焰囂張,我透著吧台的小門哆哆嗦嗦地往外看,一眼就瞟到了他手上的大家夥,頓時腿都軟了,這麼大地一把砍刀,隻怕是人都會沒的吧!
“找你爺爺幹什麼?”一雙修長的腿擋在了我的麵前,隔絕了我和外麵唯一的交流口,那人的聲音準確無誤地傳入了我的腦海裏。
是剛才那個男人!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些緊張。
大概是方才那一瞬間我覺得他有些牧南行的緣故。
又不知道哪裏來的一個酒瓶砸到了我的頭上,我扛不住,小聲地“哼”了聲。
頓時四下萬籟俱寂。
我的心瞬間凝滯了。
“呦,藏著小姑娘呢?讓哥們幾個玩玩啊,能被你秦楚藏起來的女人應該也算得上是極品吧,正好,今兒哥倆幾個把你打趴下,在你麵前......哈哈哈,想想就刺激!”
聲音離我越來越近,我被嚇得魂飛魄散,癱在地上,雙手拚命地捂著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
在潘多拉,沒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也因此我慌了。
那幾個人身材魁梧,而剛才那個男人瘦的和竹竿一樣,根本不可能打得過——
“砰砰砰!”
“砰!”
是槍。
剛才還擋在我麵前的男人瞬間移開,一腳踢開了那個人手上的刀!
“就你們,打我?也太侮辱我了。”
僅僅是幾下,他撂倒了一個男人,刀起刀落間,身手分離,一聲慘烈的哀嚎險些把我地耳膜刺痛。
恍然間,我看見了一把刀往他的背後刺了過去!
“小心!”我忘記了害怕,猛地站了起來,嚎了一聲。
男人眉角一簇,一個回旋踢直接把那個人踢飛了出去!“蹲下!”
“砰砰砰!”
槍聲沒有停過,就算是蹲在吧台後麵,也時不時地有血飛濺到我的腳邊。
大概是那個人來了幫凶,又有雜亂的腳步聲出現,我被嚇地沒了理智,抱著最後一絲僥幸報了警,電話還沒撥出去,猛地被人抽走了!
“不要!”我條件反射地抱住了頭,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嚇得淚崩了,隻剩下了胡亂的尖叫,“求求你了,不要!”
“起來,沒事了。”秦楚蹲在我麵前,朝我伸出了手,我被嚇得半天沒有反應過來,見我不回應,他幹脆一把抱起了我......
————
潘多拉裏已經是一片狼藉。
大概是酒勁混雜著難聞地血腥味,我趴在垃圾桶裏吐了好久,膽汁都快要吐出來了,苦地我臉色皺成了一坨。
秦楚坐在我身邊,悠哉地抽著煙,白色的煙圈從他的鼻尖慢慢悠悠地滑出,我受不了煙味,咳嗽了幾聲,他興許是察覺到了什麼,利落地掐滅了,“還能自己回家嗎?”
他的聲音輕輕的,混雜著淡淡的煙草味。
“嗯?”我有些沒聽清楚。
“算了,地址。”
我半天才弄清楚他的意思,膽怯地搖了搖頭,“我可以的。”
“這個點沒出租車會跑這裏來了,我看你應該在這裏也沒什麼熟人——”他的眼睛瞟到了我的手機上,要是我有熟人的話,一定早就打電話了。
“我——”
我還沒來得及辯解,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上麵大大的“阿牧”兩個字讓我瞬間蒙了,害怕,恐懼,瞬間漫上心頭。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害怕。
“你朋友嗎?幹嘛不接?”見我猶豫了好久,秦楚幹脆奪過了我的手機 ,“正好讓他來接你。”
“不要!”我下意識要去搶,還沒搶到,他已經先我一步接通了。
“薑舟,你又死哪裏去了?說要簽離婚協議的人是你,不會臨陣脫逃吧?還是說,下午的流產還不夠你折騰的,又跑去——”
秦楚的臉色掠過一抹驚色,掃了我一眼 ,欲言又止,“潘多拉,接人。”
隻有一句冷漠的聲音。
突如其來的陌生的聲音讓牧南行怔愣了下,“你是誰?薑舟呢?”
“阿牧!”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從他手裏摳出來了手機,電話那頭一聲輕蔑的冷笑。
“薑舟,你要不要臉啊,現在都會去潘多拉找鴨了,你還真是欲求不滿,你難道不覺得自己惡心嗎?”
“阿牧,我——”
“啪!”毫不留情地手機被秦楚拍落到地上,“你幹什麼啊!”我一下子急了,蹲下去撿手機,他又一腳踩在了我的手機上。
“你幹什麼啊,你放手!”我拚命去掰他的腳,但是根本掰不動,莫大的痛楚一下子浮了上來。
憑什麼,憑什麼你們都欺負我?
牧南行欺負我,連你這個才見過一麵的人都要欺負我?
是不是我天生就長得像該被欺負的模樣。
“你放開好不好?”我癱在地上哭成了淚人。
我才發覺 ,我真的好脆弱好脆弱,自以為的堅強其實根本不堪一擊。大概是我今晚哭的次數太多太多了,秦楚已經習以為常,“剛做完流產就出來喝酒,還來潘多拉,你膽子可真大。”
我聽不出他話裏是敬佩還是揶揄 。
“這和你沒關係。”
“那個男人是你丈夫,要離婚?”
“不關你的事。”
見我不願意配合,他也不問了,“等著吧,他 馬上就來了。”
我擦幹了眼淚,不解地抬頭,“你怎麼知道?”
“男人的直覺。”
他說的並沒有錯,不出半個小時,牧南行的車就停在了潘多拉的門口,他的腿邁出車門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