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與碧玉的衝突一直持續了許久,花如也確實更加忠心於大夫人。
大夫人房中每日都充斥著香味兒,並不刺鼻,反而很招人喜歡。
隻是那消靈香,大夫人一直沒用上。
大夫人已經做好若是戚媱仍舊喜歡齊王,便讓戚媱先做齊王側妃,在做正妃的打算。
戚妱如何不知道她的想法。左不過因為婚約聖旨動不了她。可是大夫人想讓戚媱做側妃,也不問問皇帝同不同意。丞相府兩個嫡女都嫁給齊王,不明擺著讓齊王勢力大增,繼承皇位。
皇帝定然是不允的。奈何大夫人算盤打的好,這幾天因為收服了花如而有些興奮,反而被這個消息打擊的差點背氣兒。
“夫人!夫人!老夫人到府裏了!”白壁狂奔到大夫人跟前,累的是上氣不接下氣。在一旁添香的花如隻是側頭看了一眼,便不再聽了。
這事兒原本是門口的小廝瞧見,不出半刻鐘便傳到了大夫人耳中。大夫人正在修剪花枝,聞言直接剪掉了一朵開得正豔麗的狐尾百合。
“她怎麼回來了?不是說隻每年府裏年宴才回來住嗎?!”大夫人站起來,來來回回走,半晌問:“老夫人去哪兒了?”
“回大夫人的話,老夫人回來就去了大姑娘的院子裏。這會兒隻怕......”
“隻怕是已經到了啊!”白壁有些慌亂。往些天大夫人做的事兒,她們這些做奴婢的又不是不知道。且不說當年原夫人的事兒了,這幾年在府裏,除了老夫人在府裏過年的那幾天,大姑娘可就內外大夫人手裏得過好。
平時也就罷了,畢竟以前的大姑娘怯懦不已,這些事兒隻要大夫人瞪她一眼便是不敢說的。
可如今大夫人早說大姑娘有些不一樣。翻不翻得出大夫人的手掌心,白壁是不清楚的。可論頂嘴說話,這會兒的大姑娘定然不會再做個鋸嘴葫蘆!
–
彼時戚妱院裏,自然也知道了這事兒。她早就算準了,老夫人若要回來,左不過這兩天的日子。便讓林嬤嬤與席星枕月做出一副苦相,自己也做病痛模樣,咳嗽著。瞧著虛弱的很。
老夫人很快來了戚妱的院子。
戚妱的院子很是遙遠。算是在丞相府最偏的地方。要從正門過去,得繞開好幾個客房偏房姨娘院子的。途經三姑娘的院子,老夫人看裏麵也是富麗。雖比不上嫡女,可看著也是大家小姐的模樣。便轉頭問帶路的小廝,說這是誰的院子。
小廝顫著聲音答到:“老夫人,這是三姑娘的院子。”
“瀾青苑。”老夫人看了眼牌匾,冷哼一聲。道:“金姨娘的三姑娘倒是受寵。”
小廝與丫鬟們皆不敢應答,反而更加恭敬的領著老夫人,往戚妱的地方去。
老夫人走過許多地方,又饒了好幾個回廊才道戚妱的院子。這院子說不得殘破,卻陳舊陰暗,白日裏屋中也不甚光亮。
院子裏,席星枕月正拿著掃帚掃地,大汗淋漓。老夫人走過去,二人聽見腳步聲,回頭看去,便連忙行禮。
“老夫人安!”
老夫人瞧著二人的模樣,問:“你們不是大姑娘身邊的貼身丫鬟嗎?怎麼在此處灑掃?”
“奴婢原本是的。”席星看了眼枕月,便放急了聲音,憤懣說道:“隻是我家姑娘簾蘅閣破敗陳舊,自然無人願意來伺候!”
枕月推了席星一下,請罪道:“老夫人恕罪。是席星莽撞。隻是大姑娘院子裏人少,不過我、席星與林嬤嬤三人,實在分不出人手。”
枕月說著便眼圈兒發紅。“如今姑娘病了,院子裏也就奴婢三人,每月月錢也就三兩,湯水補品哪裏能夠?若不是借了夫人留給姑娘的嫁妝,隻怕姑娘是熬不過這病。且,且......”
枕月說著,竟有些哽咽。
老夫人長歎:“我原以為,那娼婢到底顧及又卿的縣主身份。再不濟,也要顧忌已去何貴嬪與如今齊王的顏麵,總要對妱兒好的,如今去看,卻是如此不堪。”
“她真是,好大的膽子!”老夫人怒喝一聲,吩咐身邊的王嬤嬤,道:“去把楊芙蘭給我叫過來!”
戚妱躺在屋子裏,聽著外麵的聲音。心裏雖有熨帖,卻也心知老夫人回來,也不過是借自己的事兒打壓大夫人。
老夫人若是真擔心她,一進院子就來她跟前了。怎麼還會站在院子裏問?
老夫人吩咐完,又覺得這樣隻叫楊芙蘭來實在單薄,於是讓小丫鬟去管事那裏吩咐,掉幾個丫鬟過來服侍戚妱。
這一番說完,老夫人才進去了。
她一進去,就看見躺在床上,麵色蒼白的戚妱。
年前老夫人離去,看著戚妱隻是虛弱些許。如今再看,卻是麵色蒼白如金紙。原本清麗端秀的容顏萎靡不已,杏眼無光,大大的黑色眼瞳格外暗淡。
眼底被著些淡淡的青。戚妱似乎要起來行禮,卻被老夫人身邊的嬤嬤製止了。
“妱兒,且躺著吧。”老夫人坐在床邊,卻沒有去碰戚妱。到底還是顧忌她所謂的天煞孤星的命批。戚妱心裏訕笑,卻沒表現出來。
“祖母,您終於回來了!”戚妱隻是半倚著床欄。她說說一句話,兩行清淚就掉了下來。
“若是祖母不回來,隻怕我是要去了的。”戚妱先示弱,讓老夫人覺得她好掌控才好。
“我可憐的妱兒,你放心,祖母回來,定不會讓你在如此淒慘下去!”老夫人當年到底還是有點喜歡何又卿。雖然丞相總說她欺辱當年還是妾室的大夫人,可何又卿名門貴女,會不會做這事老夫人心裏清楚。何況戚妱是她的孫女,自然心疼。
比大夫人那對出身卑賤的母女,可親的不是半點。
二人正敘舊,大夫人便被王嬤嬤帶了過來。
大夫人身後跟著兩個奴婢,正是碧玉與花如。那碧玉往日裏趾高氣昂的模樣如今收斂的一幹二淨,看起來恭恭敬敬的。
花如仍是那副沉靜的樣子,一舉一動很是穩重。她頭上帶著所有丫鬟都帶的小絹花,發髻旁還插著上等的綠玉蘭花發簪。那玉簪成色上好,必然不是花如一個奴婢負擔的起的。所以定然是大夫人所賜。
戚妱早就好奇這花如,便細細打量她。除了頭上的絹花與玉簪,她身上也穿著青色的衣裙,行走間與她的氣質相得益彰。
若不是這身衣裳的製式是下人的樣子,怕是別的世家小姐都要對她自愧弗如。
這樣的人,真的會因為碧玉的針對而去夫人麵前告狀嗎?又真的會在意碧玉的磋磨嗎?
戚妱皺眉,自然是知道這個花如沒表麵上這麼簡單。
聽說她還是製香的。
果不其然,大夫人由遠及近走過來,身上便有一陣香風。香而不膩,更沒有沉悶之感,聞著還很清爽。
果然此人精通煉香一道。
戚妱暗暗注意著花如,也仍不忘記看大夫人。
隻見大夫人臉上掛著恭敬的笑容。她的背繃的直直的,看起來有點兒做賊心虛而被發現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