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隨著蘇行淵一起去見了父母，父親已經外出辦公去了，母親秦氏還在打理祖母回來的事情。

　　“行淵回來了？來，給娘看看。”

　　蘇行淵被秦氏拉到跟前絮叨。

　　蘇錦之被秦氏桌子上攤開的賬本吸引目光，紅色的字跡清楚地記著每一筆花銷。

　　“娘，我想看看賬本。”

　　“害，那東西弄得我頭疼，你要看就拿去看吧！福元那裏還有呢，這個月花銷倒是又比上個月多了。”

　　得到秦氏允許，蘇錦之坐下，仔細地翻查起賬本。

　　買米、油、菜，花去五十兩，婢女家丁月銀......

　　蘇錦之皺眉，一筆筆倒是記得一清二楚，隻是總覺得隱隱有些不妥，卻又說不出來。

　　“錦兒，怎的看入迷了？行淵都喚你幾聲了！看不出名堂？娘也看不出名堂，總覺得太過規整了些。”

　　秦氏轉過身輕輕拍了拍蘇錦之的肩膀，自顧自地說著。

　　規整？

　　蘇錦之瞳孔一縮，對，哪有府上賬本如此規整的？這定是又拿了賬本重新整理過的。

　　“娘，我先回院子去了，剛剛在玉鯉池帶回院裏一個婢女我得回去去處理下。晚點再過來，行淵你就陪著娘好好說說話。”

　　匆匆交代一句，蘇錦之起身離去。

　　屋內秦氏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當娘的，怎麼看不出來這幾日蘇錦之一直憂心忡忡？自打她病好之後，像是忽然長大一樣，莫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娘，阿姐這是怎麼了？感覺今天一直有些心事，莫不是在學府受了欺負吧？”

　　“娘也不知道，晚點娘到你阿姐院子去問問吧，明日就得回學府去了，娘也得囑托一番。”

　　秦氏想了想還是吩咐自己身邊的蘭翠跟過去瞧瞧。

　　這邊，蘇錦之已經走到玉鯉池，再過去不遠便是自己的院子——幽蘭居。

　　幽蘭居種著大片山中尋來的蘭花，蘇錦之愛蘭，外祖母便尋來了這蘭，不下五個品種，即便已經入秋，還是開著一些蘭，黃綠色，帶著點紫色斑點，秋風吹過蘭香四溢。

　　院內還有一棵海棠，院牆角處長著幾株翠竹，牆角上爬著些藤花，開花時甚是好看。

　　這院子是外祖母和母親一同裝扮的，蘇錦之愛極了。

　　“竹青，怎麼樣了？”

　　蘇錦之收回目光朝海棠樹下刻著棋盤的石桌看去，竹青就帶著那個婢女站在那裏。

　　“小姐，問不出來，隻是一個勁兒道歉，請了大夫。”

　　竹青附到蘇錦之耳邊又悄聲說了句——

　　“身上都是傷痕，像是用鞭子抽出來的，又像是劃傷不好說。”

　　蘇錦之點頭，哪能這麼輕易便問出東西？

　　“叫什麼？月錢多少？幹什麼活計？”

　　蘇錦之也不急，吩咐鎖心去泡茶去了，自己坐在石凳上靜靜等著婢女回話。

　　“回大小姐，奴婢晚香，負責照看玉鯉池中遊魚，順便侍弄周圍的花草，月，月錢一兩。”

　　晚香想了半晌才不安地回話，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月錢一兩？這就怪了，每個婢女算起來怎麼著也不能支出整整三百兩啊？這，母親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蘇錦之百思不得其解，正好鎖心端來了茶水，接過茶盞，開始思考起來。

　　上一世，入獄前，母親有段時間神智迷糊，但請了大夫也看好了，隻說是勞心了，如今想起來，莫非事有蹊蹺？

　　“晚香，你是外頭買來的丫頭還是家生子？”

　　“奴婢是外頭采買來的，無父無母，當初還是老夫人外出禮佛偶遇奴婢，可憐奴婢身世淒涼才買了回來。”

　　“嗯，鎖心，帶她下去吧，就在這院裏做個打掃丫鬟吧，每日用度與你二人一樣。”

　　鎖心領著晚香下去了，竹青也識趣地褪下了，整個院子隻剩蘇錦之一人。

　　晚香來曆不明，且無父無母，剛剛見她呼吸沉穩，腳步雖輕卻有勁，不像是被推一推就倒地的人，此人身後必定大有文章，如此一來，留在身邊倒是更方便了。

　　“竹青。”

　　蘇錦之喚來竹青，這是母親親自挑選的婢女，從小看著自己長大，性情穩重大膽，有時有些思慮不周，鎖心卻正好與她相反，雖有些膽小怕事，心思卻很細膩。

　　“小姐找我何事？”

　　“明日我想到外麵逛逛，買些吃食，頭飾，你去與母親推了學府的課，我後日再去。”

　　蘇錦之隨意編了個借口，她現在非常需要去尋找一個靠得住的大夫。

　　“小姐，這可不行，夫人怪罪下來我可招架不住，還是小姐自己去說吧！”

　　竹青聽到小姐要求，急忙往院外跑，還不忘回頭衝蘇錦之揮揮手，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蘇錦之無奈搖頭，重活一回，她們還是老樣子。

　　正巧這時秦氏從外麵進來，差點跟竹青撞個滿懷，出聲戲謔幾句竹青後走到蘇錦之跟前。

　　“鎖心，端些吃食來。”

　　“你這丫頭，錦兒，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為娘見你總有些心不在焉的。”

　　秦氏將她耳旁的亂發別在耳後，歎了口氣，錦兒自從病好以後，這心思她這當娘的是越發猜不透了。

　　“娘，我還能有什麼事呀？你可別瞎擔心，女兒就是大了，愛美了，想去買點頭飾，明日不想到學府去嘛！”

　　蘇錦之像前世一樣挽住秦氏胳膊，親昵地蹭著她，臉上又恢複成小女孩兒該有的模樣。

　　“錦兒，你長大了，有些事情不想跟娘說也沒什麼，但是錦兒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你明兒想出去，娘叫行淵陪你一起去，姐弟倆相互有個照應。”

　　秦氏搖了搖頭，蘇錦之自小就不會說謊，每次說謊嘴角就會不自覺露出狡黠的笑，偏偏每次自己還不知道。

　　“那好吧，明日我跟行淵一起出去。”

　　蘇錦之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有些事情，多一個人分擔也好。

　　“好啦好啦，你爹差不多忙完了，咱們一家人熱熱鬧鬧吃個晚飯。”

　　秦氏見蘇錦之終於開懷一回，立馬趁熱打鐵，拉著她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