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次日清晨，陽光明媚，秋風吹拂，院內的蘭花香氣醉人，蘇錦之今日隻簡單穿了件青衣。

　　嫩草一樣的顏色，上麵繡著明媚的菊，袖口處零星地繡了點蝶，不細看看不出來，梳了靈蛇髻，簡單別了枚梅花形的玉簪。

　　今日她隻帶了竹青一人，留著鎖心在那兒看著新來的晚香。

　　“阿姐，阿姐真是美極了！”

　　剛出院門，便被敢來的蘇行淵撞了個正著。

　　他今日也著一件青衣，不過是墨青色帶著不同於這個年紀的成熟韻味，發絲用珊瑚藍的發帶綁在腦後，一顆小小的玉點綴在發帶中央。

　　“我們小行淵也會打扮了！”

　　蘇錦之同他調侃幾句，兩人攜手到母親院裏請示過母親後出了府。

　　不愧是皇城，天子腳下，萬民平安和順，商販吆喝不斷，街上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賣糖葫蘆嘍，吹糖人兒嘍，公子小姐快來瞧一瞧看一看嘍——”

　　吆喝聲中氣十足，抬頭便見一中年人在吆喝，旁邊的另一人則鼓著腮幫吹著糖人，好半天，一上躥下跳的猴子便成了型，活靈活現好不惹人喜愛。

　　“阿姐，阿姐，瞧，那兒有頭飾攤子呢！”

　　蘇行淵離開蘇府以後，拉著蘇錦之在人流中自由穿梭，宛如一條入水的銀魚。

　　順著蘇行淵的指的方向一看，一老婦人正坐在攤前打盹，攤子上擺著各種收拾，翩飛的蝶形銀簪，晶瑩剔透的玉簪，金燦燦的流蘇......堆放在一起，分外晃眼。

　　“阿姐，阿姐，這個好看。”

　　蘇行淵拿起一枚金色的葉子形狀的簪子，在蘇錦之頭上比劃幾下，放下後又挑了另一個比劃。

　　“你個小淘氣，真當阿姐是來買簪子的啊？”

　　蘇錦之接過他手中的發簪，放回攤位上，目光又放回大街上，她隻不過是想出府尋個醫者罷了。

　　“好吧，那阿姐就買一個吧？”

　　蘇錦之無奈，隻好將蘇行淵精挑細選過後留下的一枚寶石藍色的簪子買下。

　　“讓開，讓開，讓開點！”

　　騎著馬的官兵突然出現在大街上，人群自動讓道，官兵拿著一張白紙畫像不斷比劃著。

　　這人蘇錦之認識，二皇子的走狗之一，混在京尹兆府上，也不知是拿捏住什麼把柄了，讓京尹兆睜隻眼閉隻眼陷害了不少忠良，蘇府便是其中之一。

　　看這樣子，許是在搜羅什麼人。

　　蘇錦之笑了笑，隻要是你二皇子一心想抓住的人，本姑娘說什麼也得救下！

　　“讓開點，看到沒，畫上人誰找到賞誰白銀五十兩！”

　　搜羅一圈未果，官兵隻好將畫像貼在告示欄處，懸賞白銀五十兩，希望有人能夠提供線索。

　　蘇錦之拉著蘇行淵過去，仔細打量起畫中人。

　　那是個醫者，長著一雙勾人的桃花眸，左眼角處還有一滴淚痣，美得不像男人。

　　看著他背著的醫箱，蘇錦之忽然意識到在哪兒能尋到他了，這醫箱她上輩子見過一眼，隻因上麵刻著大片血紅色的她沒見過的花而印象深刻。

　　“阿姐，怎麼了？咱們是要去幫著捉拿此人嗎？”

　　蘇行淵不解，自家阿姐一會兒若有所思，一會兒又恍然大悟，實在令人捉摸不透。

　　“走，跟阿姐出城，我們到城外一處茶棧去。”

　　“啊？阿姐？要出城啊？我們是不是得租個馬車？不然租匹馬也行。”

　　半盞茶功夫，兩人已經趕著馬車到城門口了，城門口被封，扯了要去接祖母的幌子，才得以出城。

　　“阿姐，這咱們一會兒怎麼進來啊？”

　　“半夜再回來啊，嘿嘿。”

　　蘇錦之狡黠一笑，半夜騎馬進來。

　　“阿姐，你要是半夜回去，娘定要罵慘我！”

　　“那你就說，你帶著阿姐玩去了。”

　　蘇行淵委屈巴巴地看著自家阿姐，看來回去是少不了聽母親的碎碎念了，搞不好父親還得拿棍子問候自己。

　　“放心吧，不會讓你挨揍的，阿姐回去跟父親解釋。”

　　蘇錦之無奈搖頭，這個弟弟肯定又在擔心被母親碎碎念了。

　　半個時辰後，兩人來到一家茶棧，挺普通的，隻有個小二在熬煮茶水，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兩位要點什麼？”

　　“給我來杯解憂茶。”

　　蘇錦之努力回憶一番，前世到此歇息，還是因為隨祖母禮佛，天下大雨，無處歇腳，偶然聽到這句暗語。

　　小二一愣，而後又問了蘇錦之幾遍，確認無誤後，將兩人帶到二樓。

　　果不其然，推門便看見那個醫者倚在窗邊上，這裏麵朝裏，窗外看不見大道，隻能看見蔥翠的竹。

　　“阿，阿姐！這，這不是......”

　　蘇行淵捂住嘴，實在太厲害了，這就找到犯人了？

　　“不知小姐芳名，來找在下所謂何事？”

　　“我是國子監祭酒蘇明鬆家女兒，蘇錦之，至於所為何事，自然是來救你的！”

　　聽了蘇錦之的話，醫者麵上沒有半點波動，骨節分明的手指叩著窗戶，也不言語。

　　蘇錦之見他不語，隻好努力回想上一世發生的事情，老半天才想起二皇子有次語誤，提到了馬橋棧，如今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馬橋棧。”

　　三個字一出口，醫者果然愣住，回過頭看了眼蘇錦之，而後笑了笑道——

　　“在下白梅瀟。姑娘有何事，盡管吩咐。”

　　蘇錦之手心一緊，暗自鬆了口氣，一旁的蘇行淵已經兩眼冒星星，自家阿姐，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諾，銀子，牌子，離這二十裏處有家農屋，仆人俱全，你可以先到那兒避風頭，有事我會去找你。”

　　蘇錦之將玉牌留下，那還是自己一年前到外祖母家玩回來後，突發奇想買下來的院子，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可以，城門被封，二位目前也回不去，不如留下來歇腳，晚點在下送二位回去不遲。”

　　白梅瀟開口，聲音溫柔綿長，像極了空穀裏的百靈。

　　隻是一句話，蘇錦之，蘇行淵姐弟倆便齊刷刷昏迷倒地，守在房外的小二推門進來。

　　“公子，如何處理？”

　　“無礙，給她們找個歇腳的地方，我出去一趟。”

　　白梅瀟吩咐一句後自窗口飄下，他倒是很想去二十裏外看看，這個小丫頭，不過十四歲模樣，倒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