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例律中有定例,嫁妝是女方的私人財產,並非夫妻共有。婆家妄動媳婦的嫁妝,一旦傳出去,對婆家的聲望影響是很惡劣的。
所以這話一出,趙平旌的臉都白了。
“穆如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我挪用你的嫁妝麼?!”
他死也想不到,這些事情會被穆如雪給翻出來吧。
“侯爺還是別說話的好,免得說多錯多。”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攝政王冷不丁來了一句,嘴角分明勾著,卻令人不寒而栗。
趙平旌也跟著一個哆嗦。
穆如雪又指著那脈案道,“而這份脈案,是為升平侯府看病看了幾十年的李大夫為老夫人建的脈案。從老夫人嫁入升平侯府至今,已將近三十年。脈案上所示,老夫人並無隱疾,甚至半個月前李大夫過府來例行診脈,也說老夫人身體康健,連有些年輕人都比不上。
但今日許姨娘派人去街上請回來的劉郎中,卻說老夫人氣血兩虧,有暈厥之症,與她稍微大聲說話便會受刺激而暈厥不醒。兩者孰是孰非,相信大人也定有公斷。”
京兆尹張了張嘴,看見攝政王之後,到嘴邊的話也就都老老實實咽回去了。
吩咐捕頭帶著人去傳穆如雪提到的證人上堂問話。
此時已經入夜,京兆尹也多次提醒堂外的百姓可以歸家了,沒有人聽。
都想知道這樁公案要如何收場。
捕頭帶著人兵分兩路去的,趙平旌的同窗倒是找到了,就連一直給侯府看診的李大夫也請過來了。
可那個許皎月今日請過去剛給老夫人看診的劉郎中,卻是連個影子都沒有。家中都收拾一空。
趙平旌的同窗好友聽說是因為那兩間鋪子的事情上的公堂,京兆尹還沒問呢,他就什麼都說了。
他說,趙平旌早就在小妾許皎月的煽動下,對侯夫人嫁妝裏位於朱雀大街上的這兩間鋪子圖謀良久,所以找上他,以他貧困的名義去相借,果然侯夫人心地善良,聽說他有困難,還主動降了五成租金。
之後鋪子就給趙平旌拿過去了,他就隻拿了趙平旌的一百兩好處。
“我發誓,我就真的隻拿了他一百兩!這種想方設法占用妻子嫁妝的事情我見多了,所以當時想都沒想就幫他了!大人明鑒啊!”
......
公堂上再度死寂。
至此,事情已經明了。
趙平旌侵占妻子的嫁妝,偽造文書將價值奇高的商戶轉給小妾,並且以此牟利,寵妾滅妻與否,眾人心中有數。
而趙平旌狀告穆如雪不敬婆母,明知婆母身有舊疾還故意氣她導致舊疾複發的事情,也隨著脈案的公諸於眾,和那個劉郎中的不知所蹤,而塵埃落定。
京兆尹又為難了。
“......夫人,您要不再想想,撤回訴狀?”
“我為何要撤回訴狀?”
“......因為,升平侯狀告你謀害其母之事,業已證明,確為誣告。而夫人你狀告你的夫君寵妾滅妻,誣告於你卻是罪證確鑿。如此罪名若是判下來,輕則拘役,重則流放。......”
“......所以,夫人是不是再思量思量?”
“憑什麼?”穆如雪冷笑。
京兆尹被她一句話給噎住,無助地往宗正寺兩位大人那裏看去,他們卻一個個麵無表情,明擺著不願意蹚這趟渾水。
趙陳氏忽然就給穆如雪跪了下去,“三娘,算我求你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看在旌兒這麼多年夫妻的份兒,撤回訴狀吧!”
“我兒不能去坐牢,更不能流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