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吱吱......

牛排在熱騰騰的鑄鐵盤上作響。

湯勺攪拌著咖啡，烘烤過的味道十分醇厚。

西餐廳柔媚的燈光下，年輕男女交談優雅，頗有小資情調。

唯獨角落，著裝樸素的青年於此格格不入。

他從褲兜摸索半天，籌夠五十八元，一張張碼放整齊，才招呼服務員。

“一杯拿鐵，謝謝。”聲音溫潤悅耳，像涼風拂過竹林。

女服務員抬眼看到趙野後，麵頰飛起一抹紅暈。

五官立體，清新秀美，又落落大方。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

“要......要不，我請你。”女服務員說完話，臉更紅了，隻覺得這人不該如此落魄。

“謝了。”趙野搖搖頭。

他不願因一杯咖啡，沾上太多因果。

啪！

斜對麵，穿著時尚靚麗的年輕男女發生爭執。

男子衣著講究，氣勢洶洶：“韓菲菲，我可告訴你，左汾卡巴安是定點試用藥，隻有我能弄到。想救你爺爺，你必須答應做我女朋友！”

“蔡少涵，你卑鄙！”韓菲菲氣的肩膀微微顫抖。

“隻有這種藥，能抑製病毒擴散。你決定見死不救，老爺子截肢麼？”

韓菲菲痛苦地揉著額頭，沒有說話。

蔡少涵認真的說：“隻要我們在一起，你爺爺就是我爺爺。韓家一分錢都不用花，我免費治好他。”

韓菲菲抬起頭，目光嘲弄：“那些因你墮胎的女護士，也是相信了你這些鬼話吧。”

蔡少涵眼神一怔，不耐煩的說：“你想拿謠言來要挾我？幼稚，看樣子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

韓菲菲沒有回答。

突如其來的眩暈感襲來，她不斷揉著額頭。

蔡少涵嘴角露出笑意，上前假裝關切的問：“菲菲，你怎麼了？”

韓菲菲目光恐懼，張了張嘴，沒說出什麼。

“服務員，買單！早就告訴你不要喝咖啡。你偏不聽了，現在倒好，醉咖啡的毛病又犯了，別慌，待會我送你回醫院。”

趙野眉毛挑起，眼中鋒芒乍現。

他看得出來，女子中的是迷藥，可不是醉咖啡。

很快。

他眉峰落下，搖頭苦笑。

蔡少涵結完賬，攙扶著韓菲菲往外走。

“救......”

韓菲菲聲音虛弱，祈求地看了眼趙野。

兩人逐漸遠去。

咖啡廳裏，音樂依舊。

眾人議論紛紛。

“唉，商業大亨韓道顯的孫女，就這麼著了別人的道，可惜啊。”

“你覺得可惜，怎麼不去攔著。”

“我哪敢去攔，那可是蔡家的大少爺，咱們梁州的風雲人物。”

趙野放下咖啡，若有所思。

他起身，走到議論的那一桌前，問：“你說的，是六指廚神韓道顯？”

“那些事早就成笑話了。”

“這兩年，韓道顯都在輪椅上渡過的。”

趙野推開門，走了出去。

蔡少涵已上了黑色越野車，揚長而去。

“跑這麼快，麻煩啊！”

趙野走到路燈杆前，兩根手指捏住螺絲釘，輕輕抽出。

螺絲釘附著的鋼板扭曲變形。

街上早已燈火闌珊，那輛黑色的越野車，已彙入車流中，奔著遠方駛去。

“嘶......”

趙野深深吸一口氣。

周圍空氣凝成實質，瞬間被抽成真空，而後他掄起手臂朝前麵一甩。

嗤！

那根螺絲釘流光電閃，瞬息消失。

砰！

下一瞬間。

黑色越野車輪胎爆開。

車輛陡然失控，撞上路邊一輛車，而後奔向綠化帶撞去。

蔡少涵驚恐地瞪大眼睛，隨著撞擊的慣性，腦門很好磕在方向盤上。

車笛長鳴。

路邊一陣騷亂，有熱心群眾湊過去，查看車內情況。

蔡少涵眼鏡碎裂，撞得頭暈眼花。他揉了揉麻木的麵頰，朝四周看去，氣悶不已。

車輛發生事故，無法駕駛。

糾纏起來恐怕怎麼也要半個小時以上，其中指不定再出什麼岔子。

韓菲菲一直昏迷著倒好，倘若提前醒來，就麻煩了！

“去特麼的防爆胎，垃圾！”蔡少涵不甘心的朝後座看了一眼，直接下車逃走。

趙野不慌不忙，走到越野車前。

被撞車輛的車主過來糾纏。

“開車的不是我，索賠就去報警。”趙野一句話將對方噎死，隨手拉開車門。

韓菲菲兩條腿還搭在座椅上，人已被甩到下麵，姿態不雅，昏迷不醒。

車內光線昏暗。

趙野的目光卻非同尋常，順著她身體，掃了一眼。

粉紅骷髏！

自己畢竟還是凡人，對酒色財氣仍有迷戀。

韓道顯生的腦袋大脖子粗，她孫女卻堪稱極品，小腿細、大腿直、腰身柔。

她發質黑亮，想來生活品質也比較高，而且膚若凝脂，有種特殊的香味。

這種氣味像是有靈性，往往人心口鑽，撓的人心癢癢。

趙野活了一千多年，見過各種姿色，這個女人屬於中上。

趙野將要韓菲菲扶起，手指輕輕點在她額頭：“該醒了。”

“嗯嚀。”

韓菲菲輕喘，悠悠睜開眼眸，疑惑地看著趙野。

趙野看著故人之女，記憶翻湧，忍不住開口問：“小韓還喜歡哼《將軍令》麼？”

“啊？”

“小韓以前喜歡暴雨天跑出去摘蘑菇，還說過要開一家蘑菇餐廳。”

“小韓？”

韓菲菲聽得雲裏霧裏。

他用隨和的語氣，說一些荒謬的東西，讓人不知如何應對。

“交警馬上就過來，不是每次都有人救你。”趙野語調淡漠，丟下一句話，消失在人群中。

“我又沒讓你救。”

韓菲菲堵氣，嘟噥一句，心裏還是對他十分感激。

回到家時，已是深夜十一點。

韓菲菲疲倦不堪，進入客廳後，發現家人都聚在裏麵。

“菲菲，怎麼樣？”輪椅上，老人眼神期望地看著她。

“爺爺。藥，我沒......”

韓菲菲垂下頭，心臟猛地一揪，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她辜負了家人的期望。

“他欺負你了？”

老人懂孫女的心思，知她性子要強，現在流淚必然是受了委屈。

家人在一旁詢問。

韓菲菲越是不說，家人越著急。

最後，她心理防線崩潰，簡單敘述自己從咖啡廳昏迷到車上醒來的事情。

家人聽完，各個暴跳如雷，咒罵不停。

“爺爺。救我那人好像認識您，隻是說話沒大沒小，很不禮貌。”

“嗯？”

“他喊你小韓。”

韓菲菲尾指勾去淚痕，把後麵的事簡單講了一遍。

“他！”

老人雙手緊攥扶手，渾身顫栗。

他驚愕地長大嘴巴，身子前傾。大兒子趕緊過去扶住老人，生怕他跌到地上。

一家人都嚇傻了。

老爺子一生跌宕起伏，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創立的餐飲企業遭遇危機時力挽狂瀾，次子韓明盛走入歧途，他大義滅親，眉頭皺也不皺。

可以說，他是韓家的定海神針。

誰都沒見過他像是今天這般失態。

“爸，您別嚇我！”

“快拿救心丸。”

“爺爺，您怎麼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講了......”

韓道顯長吸口氣。

像是溺水的人恢複呼吸，眼神從激動中鎮定下來，而後大笑出聲：“天佑韓家啊，菲菲，我的腿有救了。祖爺還活著......祖爺，回來了！”

韓家人麵麵相覷。

“爺爺，您說那人......”韓菲菲話沒說完，胳膊猛地被父親一扯，險些失去平衡。

大兒子眼中滿是痛苦和無奈。

老爺子講過一些祖爺的事，一件比一件離譜。

他的精神又錯亂了，沒有比這更壞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