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幾乎下意識地抬手打過去,頓時傳出一陣殺豬叫。
下一秒,安晴臉上就挨了一巴掌!
“都是出來玩的,裝什麼裝!”
服務員見人要鬧事,連忙上去維持秩序,“先生,請不要在隨風起舞打架鬥毆。”
“你管得著嗎!你們隨風起舞沒陪酒小姐也就算了,連個彈曲子的都沒,一天到晚放來放去就是那幾首破歌!現在還好意思管我泡妞?叫你們經理出來!”
“我們經理很忙,您提的意見我們會好好采納的,還請先生您......”
服務員還想和稀泥,臉上就被打了一拳。
眼看事態快失控,時淺昔匆匆趕來,“怎麼回事?”
服務員簡單說了事情來龍去脈,時淺昔急忙賠笑,“先生,這位小姐也是我們的客人,我們沒有權利要她接受您的搭訕。”
“你就是經理?沒想到居然還是個美女。這樣吧,我今天被放了鴿子,心情煩得很,你上去彈首曲子給我換換口味。要是不錯,你的人多管閑事就算了,這十萬塊支票就當小費。要是彈不好,可別怪我不客氣!我爸可是江城有名的煤礦老板!”
時淺昔怔了怔,眼裏不由得浮現一絲尷尬。
彈琴哄客人開心她倒是不介意,可她不會彈鋼琴啊......
時淺昔回頭嚴肅道,“你們誰會彈?”
所有人搖頭。
時淺昔抿了抿唇,正想著怎麼才能恰到好處地委婉拒絕,就在這時,安晴上前一步,“我會。”
時淺昔愣了愣,“小姐你......”
“你就你!給我上去!要是彈不好,我非扒了你一層皮!”
安晴沒說什麼,轉身要上台,卻被時淺昔底下摁住了手。
她揚著笑靠近,在安晴耳邊用隻有她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這男人一看神經就不太正常,你沒必要這麼做,隨風起舞能在江城站穩腳跟自然有自己的門路。”
時淺昔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隨風起舞有後台,這男人硬找茬討不了好。
倒是她一個瘦弱女人,要是彈不好琴,得罪了看上去有些來頭的權貴,出了隨風起舞,怕是沒好果子吃。
看著麵前的貌美女人,安晴淺淺地勾著嘴角,態度依舊堅決,“我可以的。”
這一顰一笑似是有魔力,如潮水般一漲一退,拍打著時淺昔的腦海。
她竟鬼使神差地準允了,“那好。你要配什麼樂,跟DJ說一下。”
安晴點點頭,“謝謝。”
她緩緩走上台,試了下角落裏擱置的鋼琴,確認還能用,慢慢落座開始彈奏。
從第一個音符響起的刹那,現場頓時安靜下來。
耳邊除了悠揚婉轉、如泣如訴的琴聲,隻剩一道又一道抹眼淚的聲音。
“我去,不知道為什麼,我個大老爺們聽了竟然情不自禁哭了出來。”
“我也是啊,心裏壓抑的負麵情緒一下子都發泄出來了,有誰知道這是什麼曲子?”
“好像是首叫《雨夜》的鋼琴曲......”
一曲終了,所有人都鼓起了掌。
找事的男人早就不知所蹤,桌上隻留下十萬塊的支票和幾張濕掉的紙巾。
有服務員眼尖看見討好地拿給時淺昔,時淺昔拿在手中卻沒有收。
她眨了眨眼,不著聲色地咽下眸裏的苦澀,等著安晴下台。
“這曲子真好聽,看不出來你還挺厲害的,之前專門學過?”時淺昔見安晴過來,和藹地笑著。
安晴黯了黯眸子,壓抑著裏麵要流出來的淚,明眸巧盼地說,“隻是業餘談過一段時間。”
說起來,這首曲子還是第一次見陸燃時,他教給她的。
那時的她,可謂倒黴透頂。
費了幾個月弄好的論文數據莫名消失,與SCI期刊失之交臂,落選國家獎學金不說,放在自習室裏的書也不知道被誰偷走隻得重買,耽誤了複習進程,差點掛科。
人一倒黴,喝水都會塞牙。
校外兼職的地方說招到了長工,她丟了工作。
失去所有生活資金的她窮困潦倒到了極點,一日三餐粗茶淡飯,一度被學校裏的富二代欺辱。
吃的東西裏放了瀉藥,再叫人鎖著廁所門不讓她進去,又或者是在她的飯盒裏放蜘蛛、毛毛蟲......
那一天,上完戶外課,她去送器材,結果被鎖在了裏麵。
要不是晚上安保巡班,她怕是要悶死在狹小逼仄的器材室裏。
那天晚上下著雨,她從器材室出來路過鋼琴室,遇到了陸燃,聽到了他彈的鋼琴聲。
他彈的正是這首雨夜。
那時的她站在門口,聽著聽著就哭了。陸燃停下跟她四目相對許久,叫她進來脫了外套換上自己的。
他拉著她一起彈奏,開口問她心底的傷心事。
陸燃告訴她,這首曲子英文是‘rainight’,兩個英文單詞共用一個字母‘n’,寓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願尋一人,與子同心......
或許出於共同興趣、或許因為這幅皮囊。
那夜,陸燃相中了她。除了父母,從沒被人關心過的安晴決定接受這份示愛。
那晚,她並不知他來自江城赫赫有名的陸氏......
“你晚上有時間嗎?”
時淺昔的一句,把安晴拉回了現實。
“九點後有。”安晴如實說。在那之前,她要照顧小深。
“這樣,這十萬支票給你,你每天晚上十點來隨風起舞彈琴到天亮。我給你開一天一千的基本工資,拿到的小費你六我四,你看怎麼樣?”時淺昔說完便將手裏的支票塞了過去,給出了十足的誠意,安晴臉上滿是驚愕,“這......這會不會太......”
安晴‘多’字還沒出口,時淺昔又說,“嫌少啊?那我再給你加點,一天一千五!”
她咬咬牙,下了血本。
安晴的才能,她看在眼裏。
有故事的琴手在隨風起舞可是塊寶。
安晴喜極而泣,“謝、真的謝謝你!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叫我時姐就好。”時淺昔拍了拍安晴的肩膀,隨即叫了幾個服務員帶安晴去化妝間好好包裝一番。
半個小時後。
安晴看著鏡中的自己,杏目圓睜。
皮膚凝脂、明眸皓齒、點絳朱唇,配上一頭烏黑卷發,一身玫紅色旗袍......
她頭上的傷,臉上的滄桑,一點都看不見了!
化妝到後來,有人認出來了,“姐,你是不是叫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