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定好包廂的老飯館是一家粵菜係餐廳，店內裝修港式複古，老板和廚師都是地道的廣東人，做的菜和點心都很正宗。

　　於九江報了鐘永元的名字，服務員很快就把他們帶到了包廂裏。

　　綠白色格子地磚幹淨繚目，牆壁上用紅色顏料寫了一個很大的繁體字“發”，一旁的沙發上坐了很多人，大家全都有說有笑的。

　　“於九江來了！”也不知道是誰大大咧咧喊了一聲，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向了門口。

　　喬漾往於九江身後躲了躲，她想在於九江朋友們的麵前表現的害羞內斂一點，就是那種說一句話都會臉紅的乖乖女性格。

　　一個身穿小黃鴨體恤的男人走了過來，他應該和於九江的關係最鐵，一上來就勾著他的脖子問道：“弟妹呢，不是說今晚上會帶弟妹一起來吃飯的嗎？”

　　“王大壯，你瞎啊，人不就在江哥後麵麼，你這塊頭都把她給擋住了！”有人大聲喊道。

　　王大壯撓了撓頭，然後伸長脖子看了眼於九江的身後，當場就石化住了。

　　弟妹長得也太他媽仙了！

　　一行人團團將喬漾圍住，個個都是瞪大了眼睛在看喬漾，最後頭的一個男生說了一句：“怪不得江哥之前從來不看別的女人，我要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女朋友，我肯定一天二十四個小時，眼睛都長她身上了！”

　　“去去去啊。”鐘永元敲了一下剛才講話的男生，“你教練要是聽到你說這話，肯定當場氣到腦溢血。”

　　“您別腦溢血就成。”男生嬉皮笑臉的打趣道，“我就隻是開個玩笑而已。”

　　鐘永元說道：“我是不會氣自己的身體的，我隊裏麵的規矩你們也知道，做錯事了都給我滾下鄉喂豬去。”

　　喬漾一怔，抓著於九江衣角的手都緊張的出汗了。

　　王大壯最會活躍氣氛，湊到喬漾的身旁，逮著她使勁問問題，個人情況都問完之後，找不到話題的他突然又靈機一動：“弟妹，你喂過豬沒？我跟你說啊，喂豬可有意思了......”

　　喬漾一直低著頭，很明顯的在抗拒這個話題。

　　“行了，邊兒待著去。”於九江攬了攬小姑娘的細腰，眉間寫了點不耐煩的神色，低聲道：“別再逗她了。”

　　眾人一聽這話變得更加起勁了起來：“頭一次見江哥護著人啊，真是A爆我了！”

　　“什麼A爆了？你怎麼放假一個禮拜，學了那麼多奇奇怪怪的詞？”

　　“就誇獎人的話唄，你們這群老古董總不會在家網都不上，天天晚上七點守著新聞聯播看吧？”男生解釋道。

　　王大壯若有所思，他打小就聰明，舉一反三的本事也是爐火純青，“小於同誌，我覺得你B爆了。”

　　喬漾笑得不能自已，眼眶裏都泛起了淚花。

　　大壯到底是什麼人才，簡直憨的可愛。

　　於九江放下手裏的玩具袋，鐘永元的老婆走了過來，“小於女朋友真的很漂亮啊，我一開始還以為是我們家老鐘唬我的呢。”

　　“謝謝師母，您好年輕呀。”喬漾嘴巴很甜，幾乎每個和她搭話的她都誇了幾句，所以大夥兒都很喜歡她，樂意跟她聊天。

　　隻不過於九江一直在旁邊冷著臉，讓他們有些不太敢過於靠近喬漾。

　　師母捂著嘴巴笑了一聲，然後說道：“小於，我之前說要給你介紹對象，這事兒也怪我沒安排好，人姑娘馬上也會來吃飯，你就當給我個麵子，待會兒和人交個朋友行嗎？”

　　喬漾沒心沒肺的被王大壯拉到一旁去點菜了，全然不顧他這邊。

　　於九江沒說話，視線時不時的掃小姑娘一眼。

　　師母也是個明白人，拍了拍他的手臂說道：“是不是怕你女朋友吃醋呀？要不待會兒我同她解釋一下，隻是交個朋友，真沒什麼的。”

　　於九江扯了扯嘴角，“不用了。”

　　他是擔心喬漾太不會吃醋，漏了泄。

　　“弟妹，這裏的漏奶華做的一絕，你看看你喜歡吃什麼味道的？”王大壯問道。

　　喬漾滑了滑iPad，選了個抹茶味，然後抬起頭，笑意盎然：“你喊我小名就好，喊弟妹太奇怪了。”

　　“行啊，那你喊我壯壯就成。”王大壯很是欣喜，他也不喜歡這麼生疏的稱呼，之前他就想讓於九江這麼喊自己的，結果後者說太惡心了。

　　那真是臨死吃上二斤鍋餅，嘴硬的很啊，怎麼撬都不能從於九江的嘴裏撬出一句“壯壯”來。

　　“漾漾，你這名字可真好聽。”王大壯突然悵然了起來，不過他又很快就恢複了高漲的情緒。

　　服務員推門而進，說道：“今天店裏來了一批很新鮮的東星斑，老板讓我來問問你們要不要去選一條？”

　　“好啊。”鐘永元點點頭，隨即找了門口的王大壯，“大壯，你去跟著選一條吧，點個砂鍋焗東星斑吃吃。”

　　“好嘞！”王大壯點點頭，看向了喬漾，“漾漾，你要跟我一起去選嗎？”

　　在包廂裏待著也是無聊，喬漾點點頭，跟著他一起走出去了。

　　鐘永元的兒子叫鐘嘉木，此刻正拿著蠟筆一個人在角落裏畫畫。

　　小家夥今年六歲了，一直都患有輕微的自閉症，他不愛和人交流，所以不去打擾他才是對他最好的關心。

　　於九江把玩具袋拿了過去，鐘嘉木抬了抬頭，結結巴巴的喊了一聲：“於...叔叔。”

　　他小小的世界裏是有於九江的一席之地的，平常也會主動要求想看於九江射擊時候的視頻，鐘永元有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兒子和於九江更親近一些。

　　不過這是好事。

　　小家夥認真的從玩具袋裏拿出了兩盒泡泡機，他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斷斷續續的說道：“粉...不要粉色...要。”

　　於九江把藍色的泡泡機拿給他，揉了揉他的腦袋：“粉色的不是給你的。”

　　鐘嘉木就像是一個漂亮的瓷娃娃，卷長的睫毛在空氣中上下撲閃著，他握著黃色的蠟筆，在白紙上滑出了一道很長的印記，垂著小腦袋問道：“是...給送...漂亮姐姐的嗎？”

　　於九江挑了挑眉，還是第一次聽這個小家夥主動說起一個他不認識的陌生人。

　　“是給她的。”於九江淡淡一笑，“她和木木一樣，也是個小朋友。”

　　所以才也有兒童節的禮物。

　　透明幾淨的水族箱前，四五條很肥美的淡紅色東星斑正在遊來遊去。

　　王大壯半蹲著身子，選中了其中一條身上滿是紅色斑點的，“就要這一個好了。”

　　服務員拿漁網去撈了，喬漾看了眼王大壯，他因為剛才的動作，身上黃色的體恤都快要被手臂上的肌肉給撐開了，看著比於九江壯實很多。

　　於是喬漾好奇的問道：“壯壯，你也是練射擊的嗎？”

　　“我不是啊。”王大壯回答道：“我是遊泳隊的，和小於同誌是在同一個地方訓練的。”

　　喬漾點點頭，笑逐顏開：“怪不得你肌肉這麼結實呀，太帥了！”

　　王大壯黝黑的皮膚上爬上了兩抹緋紅色，他不禁誇，更何況是被一個這麼仙的漂亮姑娘誇，尾巴都簡直快要翹到天上去了。

　　餐廳的大廳裏人來人往，不少顧客都被這幾條品相極佳的東星斑吸引到了，紛紛往這邊看著。

　　王大壯突然敲了敲自己的肌肉，表演欲上來了，他提議道：“漾漾，我給你表演幾個後空翻吧？”

　　“啊？”喬漾一愣，“你要在這兒後空翻嗎？”

　　王大壯撩了撩袖子，已經雙腿彎曲呈半蹲姿態做好準備了，他雙手向後甩了一下，緊接著兩條腿騰空了起來，很快就利落流暢的連翻了三個跟頭。

　　除了一些小朋友們看了拍手叫好以外，很多人都是後退著看著翻完跟頭的王大壯，心裏估計早就在罵他是個神經病了。

　　這波操作屬實來的太猝不及防了，饒是喬漾平常厚臉皮慣了的，此時此刻都覺得社死，腳趾也已經尷尬的扣出了東海龍宮了。

　　“漾漾，這兒場地太小影響發揮，要不我去外麵連翻二十個給你看看？”王大壯卷了卷衣服邊，興致衝衝。

　　喬漾咽了咽口水，已經開始在瘋狂想念於九江了，她回答道：“我們還是快點回包廂吃飯吧，大家一定都在等我們。”

　　好在王大壯的表演欲沒有愈演愈烈。

　　餐桌轉盤上已經擺了好幾道菜了，不過師母說還有一個人沒到，所以眾人也沒急著落座，而是有說有笑的在等待著。

　　喬漾跑到了於九江的麵前，坐在男人身旁時才覺得心安了一些。

　　“怎麼了這是？”鐘永元問道：“大壯，你是不是欺負人小姑娘了？”

　　“沒有啊。”王大壯一頭霧水。

　　有人拆穿道：“肯定是一會兒不見就如隔三秋了唄，我們這弟妹也太黏江哥了吧？”

　　喬漾無語了一陣，視線看到了正坐在小板凳上畫畫的小男孩。

　　是色彩搭配極其奧妙的一幅蠟筆畫，小家夥正拿著紅色的蠟筆準備塗太陽。

　　喬漾在盒子裏選了一支深綠色的蠟筆，遞給他，很溫柔的說道：“既然你草坪選了亮黃色，太陽不如塗這個綠色試試？”

　　顏色上的反差衝撞絕對能帶來更強烈的視覺衝擊。

　　鐘嘉木低著頭，聲音很小：“可是...老師說了...太陽隻能用紅...色的筆畫。”

　　他也很想畫一個綠色的太陽。

　　喬漾蹲到了他的身旁，把手裏的綠色蠟筆塞到了小家夥的手中，她表情認真，一字一頓的說道：

　　“可是你畫的太陽就屬於你自己呀，它可以是任何的顏色，隻要你喜歡。”

　　於九江倚在沙發上，暖色的燈光把他的眼神都氤氳柔和了三分。

　　鐘嘉木認真的用綠色蠟筆塗著太陽，喬漾拿了一根白色的蠟筆教他如何中和色彩。

　　喬漾畫畫功底是很好的，畢竟也是從小練到了高中的，期間還拿過不少名獎，她甚至一度以為，如果順利的話，她能當上一名畫家。

　　可惜事與願違。

　　千等萬等的最後一個人終於姍姍來遲了，女人身著一件絲綢質地的紅裙，身段婀娜，她一眼就看見了沙發那邊的喬漾。

　　辨認了好幾秒鐘，她才猶豫的喊道：“喬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