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晚風有些大，樹枝“沙沙沙”地響著，被路燈照亮，投下了一地斑駁的黑影。

　　喬漾住的小區安保依舊嚴苛不懈，還是昨天的那個保安，盡職的攔下了於九江的車子。

　　男人把車窗降了下來，喬漾熱情的朝著保安揮了揮手。

　　“先生，如果您經常來的話，可以讓喬小姐去物業那為您辦一張車輛的入園準許證的，以後就不用每次都這麼麻煩的檢查了。”保安微笑解釋道。

　　於九江微微頷首，聲音很低：“沒必要。”

　　他是不會經常來的。

　　保安點點頭。看著逐漸消失在自己視野框裏的汽車，呢喃道：“喬小姐還說要同時談十個男朋友呢，怎麼今天這個還是昨天那個？”

　　“笨啊！”另一個保安喝了口保溫杯裏的水，悠悠回答道：“這就說明這一個在喬小姐心裏能抵上十個！”

　　喬漾下了車，走路搖搖晃晃的，站也站不穩，手裏倒是一直死死抓著泡泡機，鬆一下也不肯。

　　於九江拉著她，臉色冷冽，沒想到一個沒看住，就讓她和王大壯喝醉了。

　　頂樓，安裝了密碼鎖的門前，於九江再一次好脾氣的問道：“喬漾，開門的密碼是多少？”

　　喬漾眨了眨眼睛，靠在牆上，含著笑回答道：“是你的生日呀！”

　　於九江一怔，到底是被她這幅人畜無害的模樣給蠱惑了，在密碼鎖上輸入了自己的生日。

　　機械女聲毫不留情的第四次回答：“密碼錯誤，請重新輸入。”

　　再錯下去，密碼鎖就會啟動自我保護機製，到時候麻煩可就大了。

　　於九江忍無可忍，門上的密碼鎖和普通的不一樣，除了數字以外還有二十六個英文字母，排列組合實在是難猜的很。

　　他拎著小姑娘衛衣後麵的帽子，把她提溜到了密碼鎖前，沉聲問道：“喬漾，我最後問你一次，再不好好回答，你就睡電梯裏吧，我也不管你了。”

　　喬漾咬了咬上嘴唇，像一隻小鴕鳥一樣：“密碼是......是六個B。”

　　於九江嘴角僵硬了一下。

　　這種密碼倒也確實是喬漾這種腦子能想的出來的。

　　他力度有點大，手指不停的摁在密碼鎖的B上，喬漾撅了撅嘴，心疼的說道：“你輕一點呀，別把我的B給扣爛了！”

　　於九江：“......”

　　好在這一次的密碼是對的，門打開後，喬漾自覺的換好了拖鞋，然後一進屋就躺在了沙發上。

　　於九江給她倒了杯水，看她“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之後就想離開了，不料小姑娘突然跌倒在地，抱著他的腿，眼巴巴的說道：“於九江，我還沒看過射擊比賽，你射一個給我看看好不好嘛？”

　　屋內陳設歐式奢華，怎麼看也不像是能有射擊的地方，即使就算是有，於九江也不會慣著她，真的射給她看的。

　　男人聲音冷冰冰的，不帶絲毫的溫度：“喬漾，鬆手。”

　　“我不鬆，我要看你射擊！”

　　視頻裏的那些全都沒有意思，她要看就要看真人版的。

　　於九江睨了她一眼，還是想著和她好好解釋一下的：“這裏沒有靶子也沒有手槍，你要真想看，我明天帶你去射擊館好不好？”

　　喬漾才不買帳，仗著自己喝醉了就胡作非為，她跑去廚房拿了一根筷子，塞到了男人手裏後，轉了個圈，認真的說道：“你射那個花瓶，現在就瞄準射給我看！”

　　定好了時間的掃地機器人開始工作了起開，期間還輕輕撞了一下於九江的褲腿。

　　喬漾一直不停的在催促著，於九江咬了咬後槽牙，直接把她抱進了臥室裏並且扔到床上，“喬漾，再煩射你信不信？”

　　這話是有點歧義的。

　　喬漾頓了頓，沒說話。

　　男人的手機響了一下。

　　喬漾睜著烏黑的大眼睛湊上去看，迷迷茫茫之間，她是辨認出了“孫姍姍”三個字樣的，對話框裏的內容有點長，但是她看到了【在等你】、【不見不散】等字眼。

　　於九江回了個【好】，然後收起手機，看著跪在床上的喬漾，眯了眯眼：“你能不能睡覺了？”

　　喬漾覺得自己被凶了，而且還是因為這個狗男人現在要去見別的女人才會凶她，她賭氣的往被窩裏一鑽，還把被子拉到了頭頂上麵，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

　　她已經下定好決心了，待會兒不管於九江怎麼哄她，她都不會原諒他的！

　　男人沒久留，看著被子裏鼓鼓的一團，直接把臥室的燈關了，然後走出房間，毫不拖泥帶水的關上房門就離開了。

　　黑暗之中，喬漾懵懵的在床上坐了好久，最終又敵不過睡意，七到八歪的躺下去睡著了。

　　孫姍姍在附近的公園長椅上等於九江，時間還不算太晚，有不少在公園裏散步的人走來走去。

　　見到於九江來了之後，她臉上有些欣喜：“於九江，你來啦？”

　　於九江沒坐下，在離她不算近的地方，斂了斂眸：“別拿你以前知道的那些事情去打擾她。”

　　“什麼意思？”孫姍姍身體僵了僵，沒想到於九江和她見麵還是為了喬漾，她從長椅上站了起來，“你們不是早就分手了嗎？”

　　湖泊泛著細碎的銀光，草叢間還此起彼伏的傳出著初夏清脆的蟲鳴聲。

　　於九江沒否認，冷淡慵懶的承認道：“是，我和她中間分開過。”

　　孫姍姍也知道自己的掙紮是毫無意義的，今天的飯局上她已經看的很明白了，這個男人的眼裏還是一如既往的隻有喬漾，隻是她到底還是有些不甘心，她也很想和年少時那個一眼就喜歡上的少年在一起。

　　“所以......你是還喜歡喬漾嗎？”

　　湖麵上生起了一陣風，波光一直蕩漾著，把一輪明月給攬進了湖底，困住所有光芒。

　　於九江沒回答，似乎是在從心底裏逃避這個問題。

　　他早就對喬漾沒感覺了，重逢後和失憶的她糾纏不清，也隻不過是為了報複她當年那麼惡劣，那麼一時興起的玩心而已。

　　不過這些想法是不可能同外人說的。

　　孫姍姍一直在等他的回答，最後卻隻是再一次被警告不準用以前的事試圖去打擾喬漾罷了。

　　......

　　上午八點半，喬漾揉著陣痛的頭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還帶著很濃的一股酒氣，床上也看起來臟兮兮的，枕頭和玩偶躺在地毯上，不忍直視。

　　和家政發完了消息，喬漾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光著腳跑到了客廳裏，不出所料，一眼就看到了沙發上的那個粉紅色泡泡機。

　　略帶嫌棄的摁了一下按鈕，兒童歌謠有節奏的在安靜的家裏響起，她覺得於九江就是把自己當成智障了，才會給她買這麼一個玩意兒。

　　喬漾走回浴室洗了澡，頭發衝到一半，發尾上還有很多白色的泡沫，她又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於九江拋棄喝醉到不省人事的她去見了別的女人的事情。

　　實在是忍不了，心底的無名火焰正在熊熊燃燒，喬漾直接找到手機給於九江打了電話過去，頗有一副正主興師問罪的樣子：“你昨天為什麼那麼晚了還要去見那個孫姍姍？你難道就不擔心喝醉了獨居的我出什麼意外嗎？”

　　於九江被她的電話吵醒，聲音沙啞不堪：“你大早上的生什麼氣？”

　　“我生什麼氣？”喬漾差點沒氣死，嬌氣跋扈的質問道：“於九江，你是人嗎你？我昨天喝的那麼醉，你不照顧我就算了，你還和別的女人約好了見麵！”

　　男人略帶譏諷地笑了一聲，薄唇輕啟：“喬漾，你現在是拿什麼立場在跟我生氣？”

　　牆壁上的鐘輕輕走動。

　　喬漾回答不上來，心裏更加堵了，她掛斷了電話，重新走回浴室裏去洗澡。

　　她這次好像真的有點莫名其妙了，但是一想到於九江大晚上的和孫姍姍約定好不見不散，她就是很不爽。

　　後天巴黎有一場某奢侈品牌為期三天的盛大時裝秀，喬漾裹著浴巾，一邊喝著牛奶一邊查看自己的小金庫。

　　她很早就收到這場時裝秀的邀請函了，當時原本是計劃著拿從13號媽媽那裏收到的錢，租架私人飛機飛過去看秀狂歡的。

　　但是陸之燃突然管控起了她的零花錢，現在錢包空空如也，就連這個月馬上要交的房租都成問題了。

　　於是倒黴的溫行遠就接到了喬漾的電話，他腿上的白貓一聽到喬漾的聲音都跳了下去，躲的遠遠的了。

　　“這次借錢又是出了什麼事？”

　　喬漾撓了撓頭，傻笑了一會兒回答道：“是陸之燃出事了，你知道吧，他搞大了他前女友的肚子，現在人家要他賠錢呢！”

　　“......”

　　“陸之燃能活到現在沒被你氣死，也真的是他本事大。”溫行遠說道，“你老實跟我說你要這麼多錢是為了做什麼？”

　　他對喬漾向來很縱容，隻要這小妮子借錢不是去幹什麼殺人放火的事情的，他是不會不借的。

　　而且喬漾人品也還行，雖然一直徘徊在道德的底線處上下遊離，但是借的錢也還是都會還，有的時候開玩笑問她要利息，她就用嘴說幾句好聽的話搪塞過去了。

　　那些“甜言蜜語”確實受用。

　　喬漾老實交代：“我想去巴黎玩一趟嘛，那邊明天晚上開始有場我很喜歡的時裝秀，如果為看不到我會鬱鬱寡歡五十年的。”

　　溫行遠笑了幾聲，“行了行了，你少誇張，還是轉到你之前的那張卡裏？”

　　“嗯！謝謝溫老板！”

　　喬漾剛想掛掉電話收拾行李，那頭的溫行遠不放心的問了一句：“你去巴黎的事情，陸之燃知道吧？別又和上次一樣，把他急得就差報警了，你卻在泰國樂嗬樂嗬的看什麼人妖表演。”

　　“哎呀，他知道的，你們不用那麼擔心我，我又不是什麼小孩子了。”

　　喬漾說完就掛斷了電話，然後關閉一切社交平台，愉悅的去衣帽間裏收拾起了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