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傳承百年的鎮遠侯府古樸厚重，來往的丫鬟婆子行色匆匆，雖熱鬧但沒有一絲喧嘩，見到莫文華一行，皆是施禮後悄然退下，足可見楊夫人的治家手段。

　　莫文華從小生活在漠北，除了兵營就是一排排低矮的房舍，府中的一草一木皆是新鮮。

　　不過心事重重的莫文華無心欣賞，她已經從常嬤嬤口中數次聽聞蘇文華的日常習性，但一時之間去模仿一個人，實在是難以做到毫無破綻。

　　好在蘇文華一貫懦弱無能少言寡語，一會見勢不妙直接閉口不開就行。

　　一行人來到紫霞苑，守門的大丫鬟晴月見狀帶著三分笑：“給二小姐請安。”

　　掀開簾子，一股好聞的茉莉熏香撲麵而來，房內眾人因為莫文華的到來，停下了交談聲。

　　下首的姨娘金氏見人來了，起身拉著莫文華左看右看，張口問道：“身上的傷可好利索了？”

　　金氏是侯府老夫人娘家侄女，老夫人在世時有人做靠山，掐尖要強慣了，眼看大小姐闖了禍，趁勢想要踩上幾腳。

　　莫文華將手抽回，斂禮道：“已經好多了，多謝姨娘牽掛。”

　　瞧瞧沒用的樣子！

　　金姨娘實在是瞧不起她軟弱無用的模樣，但又不想放過給楊氏添堵的機會，她眼珠一轉用手帕掩了掩唇笑道：“二小姐這次可是受罪了，好在夫人及時處置了那個奴才，也算是給二小姐一個交代了。”

　　楊夫人掀了掀眼皮，將手中的茶盅放下，臉上帶著溫和的神色說道：“文華身子還弱，坐下回話吧。”

　　莫文華麵無表情慢吞吞的挪到凳子前坐下，垂著腦袋一副受氣庶女的模樣。

　　對麵的蘇文寧暗自得意，不過小小的庶女，傷在我手中，就算是有憑有據又如何！

　　金姨娘見實在是掀不起什麼風浪，隻得悻悻的坐下。

　　楊夫人見金氏消停下來，這才說道：“晉寧侯府後日準備辦遊園會，特意邀請我們侯府各位小姐。”

　　“今日讓大家過來也是準備一下，後日隨著我一起去，缺少什麼提前說，到時別丟了我們侯府的麵子。”

　　話是對大家說的，但楊氏的眼神還是落到莫文華身上，見她還是一身去年的夏裝，神色隱晦對著晴月吩咐道：“去將褚月閣的繡娘請來，給幾位小姐每人裁製兩套衣裝。”

　　“多謝母親。”

　　蘇文寧自是不用說，庶出三小姐蘇文怡麵帶喜色，褚月閣的衣服百十兩銀子一套，她早就想要了，隻可惜金姨娘一直不給她置辦。

　　難得母親這麼大方，難道說這次宴會有什麼不同之處？

　　莫文華略顯遲鈍，半晌才反應過來謝恩，楊氏帶著居高臨下的矜貴，很是滿意現在的狀態。

　　雖說侯爺有幾房姨娘，除了不安分的金姨娘之外，其他眾人都掀不起什麼水花。

　　就算是金姨娘也隻能過過嘴皮上的癮，真是遇到什麼事，這個後宅還是自己說了算。

　　還有一眾庶子庶女，想到這裏她瞟了一眼蘇文華，她不得不承認，二丫頭容貌在府中無人能及。

　　轉念一想又如何，還不是被自己捏的死死的，她的婚事定要好好籌劃物盡其用才是，不能白白浪費了好皮囊。

　　“沒事都回去吧。”

　　自始至終都未曾問過蘇文華的傷勢，這件事如同沒發生過一般。

　　莫文華剛踏出紫霞苑，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常嬤嬤回頭一看，心頭一緊，又是大小姐！

　　蘇文寧攔著去路，帶著幾分譏笑打量她兩眼說道：“這麼快可好了，真是命賤好養。”

　　“二小姐是大小姐的妹妹，還請大小姐慎言。”

　　對著蘇文寧惡毒的話，徹底激起了常嬤嬤心中那把怒火，一時之間忘了尊卑，張口反擊。

　　“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教訓本小姐！”蘇文寧勃然大怒：“掌嘴！”

　　幾個丫鬟走到常嬤嬤身邊，順勢將她雙臂反剪，配合熟練默契一看就是沒少幹這等事。

　　丫鬟珠心舉起手掌朝著常嬤嬤臉上打去。

　　明知道隻要對上大小姐就沒好下場，但一想到二小姐無處伸冤的屈辱，常嬤嬤隻覺得心痛不覺得後悔。

　　今日這架勢，一頓打是過不去了，她緊閉雙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啪！

　　掌聲響起，常嬤嬤臉上沒有傳來預計的疼痛，她睜開眼睛看到珠心臉上赫然五個手指印，頓時呆了。

　　這一巴掌讓在場的人都驚了，蘇文寧半晌才反應過來，她指著莫文華道：“你......你竟然敢還手？”

　　“常嬤嬤是我的人。”

　　言下之意是我的人你不該動手。

　　蘇文寧赫然發現，懦弱無用的蘇文華什麼時候這般強勢，一向平淡無光的雙眼這會竟然發出狠戾的光，讓人不敢直視。

　　“反了天了，我還教訓不了一個奴才！”蘇文寧氣急敗壞：“給我上，將人抓起來狠狠打！”

　　“我看誰敢！”

　　莫文華一腳踏出擋在常嬤嬤麵前，她睥睨幾個丫鬟一眼，這一眼冷入骨髓，讓想要上前的幾個丫鬟頓時停下腳步。

　　“一個小小的庶女就讓你們怕成這樣，一群沒用的東西！”

　　比起蘇文寧的氣急敗壞，莫文華反而雲淡風輕，好似陷入困境中的人不是她一般。

　　“文寧你在做什麼？”

　　聽到動靜的楊氏腳步匆匆，眼神冷冷從莫文華臉上剮過。

　　一看這架勢心中了然，她對著蘇文寧厲色道：“給我回去！”

　　“母親！”

　　蘇文寧有些詫異，母親什麼時候也開始偏向這個庶女了！

　　“還不走！”

　　蘇文寧重重哼了一聲，帶著幾個丫鬟怒氣衝衝的離去。

　　等人走後，楊氏和悅道：“你姐姐這兩日心情不好，文華可不要將今日事放在心上。”

　　“母親言重了，她是姐姐。”

　　看著還算溫順的蘇文華，楊氏點了點頭，神色越發的和藹：“你們姐妹幾人打斷骨頭也連著筋，以後相互扶持的日子還長著呢，切不可因為一些小事有了隔閡。”

　　小事？

　　被推下水，讓蘇文華一命嗚呼居然是小事？

　　莫文華心中警覺，這個老女人一直叨叨著煽情的話，有鬼！

　　“不會。”

　　“如此甚好，母親一直知道你是好孩子，你長姐那裏，等過幾日我讓她給你賠禮道歉。”

　　若是以往，聽了這話，蘇文華定然誠惶誠恐忙著回絕，但今日反常的她居然一聲未吭，楊氏以為她心中有氣，並未放在心上，吩咐幾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