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慕雲卿壓下心底的念頭，一臉後怕地對著鄭玉喊道：“大人，就是他！昨夜宴會上的要殺草民的就是這個人！而且，方才來的路上，還有他的同夥來刺殺草民和七王爺！”

“求大人為草民主持公道啊！”

鄭玉聽到七王爺被刺殺，猛地站起身來，“你說什麼？刺殺七王爺？！”他怒氣騰騰地看向牢裏的刑犯，怒道：“大膽刺客！光天化日之下膽敢行刺皇族！”

那牢裏的刑犯突然掙紮起來，張開嘴嘶啞地吼著什麼，然而卻沒有一絲聲音發出來。

慕雲卿微微斂下眼眸，像整個審訊室裏的人一樣，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心底卻道：果然，聶君寒早就做好了準備。

鄭玉輕咳了一聲，雖然暫時還不知道慕雲卿是怎麼回事，但是既然她都那麼主動地配合，他也就暫時觀望一會兒，等王爺來了親自處理她。

“既然如此，慕公子便來這裏按個手印吧。”鄭玉拿出了一早就準備好了的狀紙和印泥。

慕雲卿立馬上前配合，隻見那被壓製的刑犯憤怒地掙紮了好幾下，終於無力地垂下了頭來。

門外，聶君寒慢慢地擦拭著劍身，眸光晦暗。

他在慕雲卿指證的時候就到了，也聽到了她後麵一係列的話。

看著那審訊室裏的背影，聶君寒的眼底閃過一絲不確定的神色。

這般心細如針、心思縝密的人，她真的是被稱為京城第一草包的慕雲卿？

心下微動，聶君寒將劍插入鞘中，抬腿邁進了審訊室。

看到聶君寒來了，鄭玉忍不住往前了一步，但是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麼，克製住了自己的動作，隻是彎腰行禮道：“下官見過王爺。”

慕雲卿反應過來，立刻轉身，一臉情真意切地望著聶君寒，討好似的說道：“王爺，草民已經指證好了！”她說著，邀功似地把手裏的狀紙展示給聶君寒看。

聶君寒看著原本從馬車上下來還一身整齊，此時卻渾身亂糟糟的慕雲卿，知道她的意圖，心中微動，但沒忍住自己的第一反應，還是往後退了一大步，有點嫌棄的樣子。

“......”慕雲卿克製住自己想罵人的衝動，不知道她這麼狼狽是為了誰嗎？！就不能掩飾一下嗎！

但是她的麵上依舊保持著微笑。

聶君寒的手壓在劍柄上，眸光微垂，淡淡地看著慕雲卿。

鄭玉最會看人臉色，察覺到王爺有些特別的樣子，立刻揮手，讓人將刑犯重新押回牢房，並悄無聲息地帶走了所有人。

審訊室一下子空了，隻留下聶君寒和慕雲卿兩人。

“說吧，你想要什麼？”

沉寂了半晌，聶君寒清冷的嗓音在審訊室裏響起。

這慕雲卿的行為，一下子就將太子和三王爺都得罪了，盡管她並不知道太子。但，敢和三王爺對立，誰都知道後麵會遇到什麼事情。他可不相信慕雲卿會沒有任何企圖。

“王爺，您這是什麼意思......”慕雲卿低著頭，故作不解，用一種曖昧而充滿情意的語氣道：“您又不是不知道草民的心意......”

聶君寒的身子不由自主一僵，眼底閃過一絲惱色，語氣沉沉道：“慕雲卿，你我都心知肚明。用這種理由來糊弄本王，你倒是有勇氣啊？！”

他從來不相信那些虛無的感情，更不可能相信一個斷袖的賊心。

這世上，最為無用的，就是感情。隻有利益，才是驅使一切行為的主導者。

慕雲卿一頓，隨即滿臉天真地看著聶君寒，道：“王爺這是什麼意思？”

“您是不相信草民的心意嗎？草民那一封封真摯的書信，寄托了草民所有的情思......”為了博得聶君寒的相信，慕雲卿咬著牙厚著臉皮，恬不知恥地把原主那些事兒都說了出來。

果然，下一秒，聶君寒的臉色有些發青，眼神卻微微沉靜了下來。

雖說師出反常必有妖，但是不說這慕雲卿到底打得是什麼主意，她確實是一枚很好的棋子，而且很有眼見力，是一個可用之才。

隻是，他從不輕易相信別人。

除非......

聶君寒的唇角微勾，眼眸冷淡而帶著絲算計的笑意，道：“想要取得本王的信任，你總得讓本王看到你的誠心。”

聞言，慕雲卿的眼底閃過一絲亮色。

聶君寒的意思，是選擇了暫時相信她，不會對她動手了。不過也隻是暫時，她還需要一些機會，來證明自己的“心意”。

不過，小命好歹保住了，慕雲卿立刻笑嘻嘻地對著聶君寒道：“草民會讓王爺看到的。”

因為欣喜，她的眼眸裏都有些熠熠的星光，看起來格外勾人。

聶君寒的身子一僵，他居然有一瞬間覺得這個斷袖的眼眸吸引人？？？他臉色一黑，冷哼了一聲揮袖就走。

“哎，王爺你等等我！”慕雲卿趕忙追了上去。

聶君寒麵無表情地走出了審訊室，然而在聽到慕雲卿的聲音時，腳步微微放慢了一點。

而一旁的暗五和暗六忍不住相互對視了一眼。

王爺真是計謀過人，所謂的一箭三雕，不過如此。

宮中的那位本就知道了太子的野心，早就有了忌諱。而刑部這裏交上去的證據，卻又指向了三王爺，如此一來，雖說不能直接扳倒太子，但卻讓三王爺和太子，都成了皇帝的眼中刺，這是一箭雙雕。

而慕雲卿的投誠，主動成為王爺手裏的棋子，再利用日後駙馬、左相府嫡長子的身份，成為扳倒三王爺的利器。

正是一箭三雕。

再這麼一看，暗五和暗六突然覺得慕雲卿有點可憐，但隨即想到她這個死斷袖居然敢對王爺有那種無恥的念頭，兩人心底裏的一點同情一下子就沒了。

——

慕雲卿終於在刑部大門口和聶君寒等人分開了，離開的時候還厚著臉問聶君寒借了些銀兩。畢竟，她從昨晚到現在，一粒米都沒有吃，除了一碗苦得要人命的藥，肚子裏什麼都沒有。

她興致衝衝地朝著山珍樓的方向走了，沒有察覺到身後一道悄悄跟蹤著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