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聽叔父說你流落在外受盡委屈,如今入了宮,也算是苦盡甘來了。”蘇玥抬起茶盞抿了口,幽幽出聲。
蘇卿卿看著蘇玥,眸色深沉,未置一詞。
“既然你入了宮,本宮自然會幫襯著你,你比你的兩位姐姐要聰明的多,也希望你聰明的恰到好處,桌上的東西拿著,每日吃上一顆,可助你早日懷上龍胎。”蘇玥斜睨了蘇卿卿一眼。
終於要入正題了?
蘇卿卿微微皺眉,“這是?”
她才不會認為蘇玥會好心讓她懷上龍胎,動搖君淺的地位,壞了他的大計。
“你雖是國師問天得來的藥引做衝喜治療皇上之用,但是既然你是本宮的堂妹,本宮自然是要保你的,這藥能保你一時安穩,若是與皇上同房了,也可早日懷上子嗣,以保後路。”
蘇玥的話讓蘇卿卿心中激起驚濤駭浪。
蘇柳說她隻是一劑藥,她還將信將疑,而今從蘇玥嘴裏說出來,隻怕這事兒八九不離十。
她是君兮塵的藥?
蘇玥見蘇卿卿麵露詫異,似乎很滿意她的表現。
她伸手抓住蘇卿卿的手,輕柔地拍了拍,安撫道:“別怕,凡事有姐姐在,皇上自從遇刺之後性格乖張,你隻需好好做好份內之事,不要反抗也不要過問,自然無恙。”
蘇卿卿計較片刻,苦笑道:“為什麼是我?”
蘇玥卻是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叮囑道:“你記著,不該問的不要問,在這宮牆之內,隻有本宮,才能護著你。”
蘇卿卿悶悶地點了點頭,佯裝卸下方才那股子懟蘇柳時的傲氣,弱弱說道:“那便要多仰仗姐姐了,妹妹的命就在姐姐的手裏了,我以後一定聽姐姐的話。”
蘇玥很滿意,聰明且知進退。出身低微又在受盡委屈之後對安穩生活的渴望,比起那兩個有胸無腦又跟隻驕傲孔雀似的堂妹來,更好掌控。
“明日有北霽使臣前來恭賀皇上封後,在西山獵場會有一場圍獵,你聽好了,務必時時刻刻陪在皇上身邊保護好他。”
蘇玥眼底閃過一絲寒意,盯著蘇卿卿吩咐道。
蘇卿卿心下莫名,卻還是點了點頭應了下去。
回到大明宮正午時分,蘇卿卿計較著蘇玥的囑咐,想來明日圍獵必然會有所蹊蹺,
她的入宮,於他們來說,到底有什麼意義?
剛踏進大明宮,蘇卿卿就聞到了一股莫名的味道。
腥氣之中夾雜著詭異的清香,偏殿方向人影綽綽。
“小姐......”子衿剛開口,就被蘇卿卿抬手捂住了嘴。
蘇卿卿眉頭緊鎖,低聲道:“你先出去守著,有人來就大喊。我去瞧瞧。”
打發了子衿,蘇卿卿躡手躡腳朝著偏殿走去。
她透過微敞的窗戶朝裏望去。
隻見裏麵綁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宮女,粉色的宮衣上麵血跡斑斑。
宮女垂著頭,不知死活。
而她的對麵隔著一道屏風,屏風之後是一汪水池,水池四周布滿了手腕粗細的鐵鏈,水池裏麵熱氣騰騰。
透過霧氣,蘇卿卿瞧見了半裸著坐在水池裏的君兮塵,他雙目緊閉,眉頭緊鎖,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一條奇怪的黑線自心口蜿蜒至脖頸,犯著陣陣寒意。
他的身後站著一個身著紅色寬袍的修長男子,臉上戴著半截鬼麵,露出的臉色極其蒼白,耳朵上墜著一枚銀色耳墜,竟有幾分雌雄莫辨之感。
“綁上。”男子淡淡開口,聲音清冷如水。
一旁的黑衣侍衛立刻拉起鐵鏈,將君兮塵的雙手捆住。
“陛下,這是這個月第三個了,既然本座選的女子已經入宮,今日理應讓她來當這藥引。”紅衣男子半跪在地,伸手撫上君兮塵的兩肩。
君兮塵搖了搖頭,“再緩緩。”
紅衣男子歎了口氣,拿起一側的玉盞,裏麵盛著猩紅的液體。
那股子腥氣與清香便是自此傳出。
隻見君兮塵飲下那盞中液體,不過片刻,整個人猛地弓起。
紅衣男子迅速將手伸到君兮塵的嘴邊,君兮塵下意識咬住。
直至那手上泛出星點血色,男子愣是一聲沒吭。
君兮塵渾身青筋暴露,尤其是那條黑線,仿若活了一般,他的喉嚨裏發出如同野獸一般的低吼,雙目充血通紅,詭異而可怖。
蘇卿卿心跳的極快,一種對於未知的畏懼讓她本能地後退了一步。
細碎的聲響自腳下傳出,蘇卿卿心裏咯噔一下。
她迅速轉身。
眼前忽而浮現一道紅影,那鬼麵男子已然擋住了她的去路。
男子虎口處流著血,襯著那手愈發白皙。
蘇卿卿深吸一口氣,自知跑不掉,索性率先開口質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何要將陛下綁起來!你可知這是殺頭之罪。”
男子靠近一步,對著蘇卿卿伸出手。
蘇卿卿心下一凜,下意識閃身躲開,同時單手成掌襲上男子。
隻是堪堪靠近,蘇卿卿手腕一緊,手臂一痛,已經反身被男子禁錮住了。
男子湊近蘇卿卿吸了吸鼻子,“放著這樣的好藥引不用,君兮塵真蠢。”
他一把拎住蘇卿卿的後頸,如同拎隻小雞一樣,將蘇卿卿拎進了偏殿。
而此時偏殿裏麵,君兮塵穿戴整潔,一襲白衣坐在輪椅之上,那宮女也已經不見,如若不是那水池邊上的鐵鏈依然垂在水中,空氣中還殘存著一絲腥氣,蘇卿卿都要以為方才不過是自己產生幻覺了。
“陛下!”蘇卿卿撇著嘴,十分委屈地開口喚道。
“離涯,鬆開她。”君兮塵淡淡出聲,話語間帶著幾分虛弱之感。
離涯鬆手,蘇卿卿這才跌跌撞撞快步來到君兮塵跟前,一臉防備地看著離涯。
“你看到了?”君兮塵看著蘇卿卿,俊眉微微蹙起。
而蘇卿卿也考究著君兮塵,自他微敞的衣襟望去,那條黑線已經消失不見。
這君兮塵,到底有什麼毛病?
“嗯。”蘇卿卿隻得承認。“所以陛下也打算讓我如同那宮女一樣,成為你的藥引?”
“怕了嗎?”君兮塵冷冷開口。
蘇卿卿不想死,至少大仇沒報之前,她不能死。
而君兮塵也一樣,君兮塵是她報仇最為重要的一環,他也不能死。
袖間瓷瓶微微的涼意刺激著蘇卿卿的神經。
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似乎有什麼東西串聯了起來。
她好像明白了自己於他們兩方存在的意義了。